传来的沉闷爆炸声而微微颤抖。他的目光时而惊恐地扫过舷窗外那巨大、缓慢脉动的活玉基座，时而落在指挥台中央的心镜上，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背诵书中最晦涩的禁忌篇章。

“能量读数…有变化！” 孙悦突然低喝，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兴奋，“上方舰队…他们的饱和攻击，尤其是‘无畏号’最后那几发超重型钻地弹…虽然没有穿透‘帷’，但爆炸点附近…屏障的‘自愈’速度慢了0.7秒！能量流出现短暂的…湍流！”

几乎同时，固定在指挥台上的暗金心镜猛地一震！镜面深处那点微弱的银白魂光骤然亮起，如同风中残烛爆发出最后的光华！一股清晰、微弱却无比执拗的精神脉冲，带着红拂最后残留的意志和源自桂城妖木的某种共鸣，顺着心镜与弟哥臂铠的联系，狠狠刺入弟哥的意识！

弟哥浑身剧震，闷哼一声，左臂臂铠光芒暴涨！他“看到”了！在心镜的映射和红拂意志的指引下，他“看”到了孙悦检测到的那片能量湍流的核心！那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条极其细微、稍纵即逝的、沿着活玉增生裂缝蔓延的能量薄弱轨迹！如同巨兽鳞甲下的一道旧伤疤！

“就是现在！” 弟哥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海神之矛’！坐标锁定！红拂…在给我们指路！”

孙悦没有任何犹豫，手指在控制台上化为残影！潜艇腹部，一个经过特殊改装、铭刻着密密麻麻古老符文的发射管猛地打开！一枚造型奇特、弹体流淌着幽蓝与暗金混杂光芒的重型鱼雷——“海神之矛”——被高压气体猛地推出！

这枚鱼雷，是人类科技与深渊回响掌握的禁忌知识的绝望融合。它的战斗部不是炸药，而是超高密度的、取自苏杭死玉核心的玉髓精粹，外部包裹着弟哥活金臂铠剥离的碎屑和暗金心镜熔炼时残留的能量烙印，弹体上蚀刻着楚河从《葬玉考异》中解读出的、最恶毒的“破禁”符文。它是投向神祇领域的亵渎之矛！

“海神之矛”拖着一道幽蓝的尾迹，如同深海中逆流而上的箭矢，精准地射向红拂意志指出的、那片能量湍流的薄弱核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滋啦——声！

当“海神之矛”的弹头撞上“归墟之帷”的瞬间，弹体上蚀刻的破禁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包裹弹体的玉髓精粹与弟哥活金、心镜能量瞬间被激活、燃烧！它们并未试图摧毁屏障，而是如同最贪婪的寄生虫，疯狂地同化、侵蚀、感染着屏障能量流中那短暂的薄弱轨迹！

墨绿色的光流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油脂，瞬间沸腾、扭曲、变色！一个仅能容纳“深渊鲛”通过的、极不稳定的、边缘不断蠕动试图闭合的墨绿与暗金混杂的孔洞，被强行撕裂开来！孔洞内部，翻滚着更加浓稠、更加不祥的墨绿光雾，一股远比外界冰冷、带着浓烈腥甜和远古淤泥腐败气息的恐怖吸力，从孔洞深处传来！

“缺口打开！维持时间…无法计算！冲进去！” 孙悦厉声嘶吼，双手死死抓住控制舵！

“深渊鲛”的引擎发出过载的咆哮，潜艇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猛地加速，义无反顾地撞向那个在归墟巨兽体表强行撕开的、通往未知地狱的伤口！

就在潜艇即将没入孔洞的最后一刹那——

透过那翻滚的墨绿光雾，指挥舱内三人似乎同时“看”到：

在那孔洞深处，在那巨构内部无法想象的黑暗空间里，一个由纯粹墨绿光流勾勒出的、巨大无朋的、形似少女的虚影轮廓，正静静地悬浮着。她的面容模糊，长发如同流淌的活玉，双臂张开，仿佛拥抱着整个归墟的核心。一股冰冷、宏大、带着无尽悲伤与吞噬意志的意念，如同实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意识！

红拂？！

还是…归墟本身？！

来不及思考，恐怖的吸力彻底吞噬了“深渊鲛”。墨绿与暗金混杂的孔洞在潜艇没入后剧烈地蠕动了几下，如同伤口愈合般迅速闭合、消失，只留下海水中一丝迅速散逸的、混杂着活玉腥甜和心镜焦糊味的诡异气息。

海面上，“焚城”的烈焰仍在燃烧，钢铁在哀鸣。无人知晓，在这片绝望的战场下方，深渊回响己如一枚投入巨兽心脏的毒刺，悍然闯入了那名为“归墟”的终极噩梦。蜃楼血战，以人类舰队的惨烈牺牲为代价，只为换取这通往地狱核心的一隙之门。门后等待他们的，是比死亡更深的黑暗，以及那个悬浮在归墟核心、如同古老神祇又似破碎魂灵的少女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