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闷闷的。他蹲下来，视线和阿力齐平，看着阿力眼里的倔强——那眼神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总觉得只要往前冲，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去昆仑墟会很危险，”他一字一顿地对力说，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比这里还有南海和长白山还要危险，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去？到时候可能没地方躲，没水喝，甚至……可能回不来。”

阿力接过胡八一递给他的牌子，他用手攥紧了牌子，手背的青筋像小蛇似的鼓起来。“我确定。”他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族长说，只有找到雪魄石，才能平息昆仑山里的邪祟，我们族人才不用再躲着那些怪物过日子。我想让族人能在一个地方好好种地，不用再被沙子追着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守陵人护龙卫是守卫整个华夏龙脉的使命。”

“行。”胡八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他起身对王胖子说：“胖子，你要是不想去，就跟商队去且末镇，等我们回来。到时候找到宝贝，少不了你的份，就算找不到宝贝，我也请你吃最好的。”

“你这叫什么话？”王胖子立刻瞪起眼，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凸出来了。他往前走了两步，胸口起伏得厉害，“胖爷是那贪生怕死的人吗？再说了，你们仨去，谁给你们扛行李？谁在遇到危险时给你们断后？”

他梗着脖子往泉水边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咱可说好了，到了昆仑，要是再遇到雪弥勒，我可不当第一个冲上去的，上次我胳膊被它划了下，现在阴雨天还疼呢！”

胡八一和雪莉杨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夕阳落在泉水上，碎成一片金鳞，远处传来商队年轻人的歌声，带着点异域的调子，倒让这沙漠里的绿洲有了点烟火气。

胡八一摸了摸腰间的水壶，里面的水不多了，却觉得心里很满。

第二天一早，商队开始收拾行装。骆驼的铃铛“叮铃叮铃”响着，像在催促，又像在送别。

巴图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留着卷卷的头发，一笑就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听说他们要去昆仑墟，立刻从骆驼背上的货箱里翻出张羊皮地图，羊皮被摩挲得发亮，边缘都卷了边。“这是我爷爷画的，”他指着上面用朱砂标的红点，指尖在红点上轻轻点着，“这里是沙漠最终的出口，要穿过黑风口才能到。不过黑风口冬天有白毛风，能把骆驼吹飞，”他说着打了个寒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现在是初秋，正好能过。”

王胖子凑过去看地图，鼻子都快贴到羊皮上了。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山脉，还有几个像虫子似的符号。“这画的是啥？蚯蚓吗？”他用手指戳了戳符号，“看着就瘆人。”

“是地裂。”巴图指着符号解释，声音压低了些，“黑风口下面有很多地缝，看着像平地，踩上去就会掉下去。我爷爷说，他年轻时见过一个商队，五个人走进去，就出来一个，还是爬着出来的，腿都没了。”

他顿了顿，像是怕吓着他们，又赶紧补充，“不过我爷爷说，要跟着狼脚印走，狼知道哪里安全，狼比人懂那里。”

他又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布包上绣着花纹，打开里面是几块黑色的块状物，“这是牦牛肉干，用酥油泡过，能顶饿。还有这个……”他拿出个小陶罐，罐口用布塞着，“里面是盐，在沙漠里不能缺盐，不然会没力气。我爷爷说，在沙漠里里，盐比金子还金贵。”

雪莉杨接过东西，从背包里摸出钱袋。

她把钱递给巴图，被他摆手推开，手摆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他脸都红了，挠了挠头，“你们是老队长说的贵客……

“谢谢了巴图。”胡八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出发时，老者把胡八一拉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油纸层层叠叠，打开里面是个小陶罐，罐子里的膏体散发着雪莲的清香。“这是雪莲膏，”老者的汉语很慢，却很清楚，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按照巴图给你们的地图出发这沙漠就没事了，我也知道昆仑山上的风刮得厉害，这个给你们，你们抹在脸上能防裂。”他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底，好像他也去过那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