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懂了:“我脑子里,恐怕长了不好的东西,极难根除,是吗?”
大夫噤声垂头,再不敢言。~求′书¨帮- ′冕+肺\悦^渎.
我道:“请继续说。不根除它,我须怎么活,至多能活多久?”
七八人中又推了另一冷静些的人出来,续讲:“太傅大人今后不可忧思、不可劳累。府中至少要有两个大夫值守,为您随时调整药方。另但凡您头风发作,皆须尽快施针暂缓。如此小心种种,能保……三年无虞。三年之后,难说了。”
我听完,默了一会,感觉自己听到这些话,还有些恍惚,仿在梦中。
七八人顿时吓得厉害,纷纷跪地,喊草民无能,太傅大人饶命。
我叹气,吩咐床边家丁:“带诸位大夫去领诊金吧,愿意留府的,加赏金二十两。”
七八人一下全都不再愁眉苦脸,连连拜谢,定会为太傅效犬马之劳,跟着去了。*y_d¢d,x~s^w?./c_o?www.
雾谭仍僵立着,神色有些莫测。我借家丁手帮忙抿了口茶润喉,问他:“陛下那边怎样?他可知晓情形?”
雾谭道:“……他不晓得。我直接将你带回府里,他本人连同太医都没让进。他想在门口等消息,我也已强行赶回。”
脑顶上还有些昏痛,我忍耐片刻,稍缓解后道:“你做的对。他现在,疯病刚刚稳住、快要正常,受我鼓励学着做皇帝。他痊愈前,知道这些不好。”
雾谭此刻反而不再凶我,字句温柔:“我无意对你又瞒他发表意见,但大夫刚刚嘱咐过什么,你别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会留在府中,好好养病的。”我坐得累,闭目后靠,“至于对他,我不瞒太久,等他痊愈就说。正好借此机会,我也可下定决心,将这稀里糊涂、淋淋漓漓、注定没有结果的关系斩掉。?s+h_u.x.i?a\n!g_t.x′t¢.-c?o_m~雾谭,我余生哪也不去了。”
总以为贪一贪就还能有很多个明天,变故骤至,我才知我以为得很天真。原来我连十年都没有。
雾谭问:“那他痊愈前用什么由头?我去替你开口。”
“不必你去,”我望着帐顶,“他这些天,半点都离不开我,要用他能接受的理由,才能不刺激他。我先关门养病数日,等好一点,就让陛下来府里,我自己说吧。”
第64章 当断
管家说,自我出事后数十日,秦府外一直有位小内侍候着。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这几天我用了大夫新配的苦药,每天晚上由他们施针疏穴,按时休息,今日再至镜前看时,总算感觉自己病容藏下去很多,没那么憔悴。于是才让管家去见了那位内侍,再让他回宫请云何欢来。
我屏退家丁,独自在正厅中等着。本想让人先备些羊乳或雪瓜,却被告知许久不曾采买了。还想弄点别的水果时,我蓦地想到,这回是要斩却无望的纠葛,便最终什么都没准备。
未过两个时辰,云何欢过来了。
他也没带几个人,冲进门见着我,眸中变得汪然,想像过去一样立刻冲到我怀里。我低头稍稍一避,他在我面前顿了顿,旋即道:“对,秦不枢,你身上怎样?那天你突然晕倒,到底有没有事啊?见不到你,我担心死了!”
我退后一步,敛裳跪下,慢慢行了个叩礼:“臣拜见陛下,恭迎陛下驾幸敝府。陛下万年。”
我礼行得全,始终未抬头,仅能看见他下身衣袍和鞋脚。饶是如此,我也能发觉,他整个人都已站愣住了。
就这样互相停顿许久没说话后,我出声提醒:“陛下,您应该让臣平身。”
云何欢慌才道:“秦……秦不枢你平身。”
应该叫“秦太傅平身”或“爱卿平身”,但这些如何分辨,并不是最重要。
我又一叩:“谢陛下。”整衣起身,但依然不抬头,“回陛下,臣只是两年前大病后便体弱,太庙祭祀时站太久,一时体力不支昏倒而已。回来休养几日后,臣已无碍。臣多谢陛下关怀。”
云何欢的手伸出在半空,可能还想来抱我、钻进我怀中,只是停住了。他声音微微发颤:“你没事就好。体弱……是,你当年为我服下过不好的东西,又处理那么多政务,是我对不住你。不过我已快能独立理政,这些以后都交给我,你便不会因此累着……可你怎么今天这么客气。”
我问:“臣不在,陛下这几日也没有发病吧?”
云何欢略略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