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在他的眼镜片上,模糊了视线。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失落,不仅是因为被排除在核心决策之外,更是因为一种深深的无力,在这个推崇强硬的时代,他的和平论,仿佛成了不合时宜的旧调。
“等着吧。”他轻轻抚平信纸上的褶皱,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等国葬结束,等爱德华陛下真正坐稳王位,他总会明白,用茶杯换和平,比用枪炮更需要智慧。”
走廊尽头的雾更浓了,像在为这位失意的首相,披上一件无声的披风。
上午九点,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广场上,雾稍散了些,各国使节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殖民地的代表们站在最前排,印度土邦主的头巾镶着鸽血红宝石,在雾中闪着冷光,可他与身旁的缅甸总督低语时,眼角的余光总瞟向远处的独立纪念碑;南非总督的制服上绣着英国国旗,却在与澳大利亚总督握手时,用只有两人能懂的语气说:“渥太华的政策,或许值得借鉴。”
加拿大的代表最是首白,他们与美国代表团站在一起,谈笑风生,胸前的枫叶徽章在雾中跳着轻快的舞。
爱德华看着他们,想起父亲说的民心比王冠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那些曾经在独立战争中与英国为敌的美国人,正用一种更温柔的方式,牵走他的殖民地。
法国总统达拉第的黑色轿车在雾中停稳时,他下车的动作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大衣的领口立着,像一只警惕的苍鹰,看到爱德华,他快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陛下,乔治五世是欧洲的锚,他一走,这海就浪大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焦虑:“赖伐的支持率己经超过我五个百分点,他说要与德国共享欧洲,那些被战争吓怕的法国人,竟真的信了。”
爱德华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想起父亲临终前对张伯伦的评价:“别让和平变成喂狼的肉”。
“法国不会是孤军。”他轻声说,指尖在对方手背上轻轻一按,“英国会站在你这边,只要你守住底线。”
达拉第的眼睛亮了亮,像在雾中看到了灯塔:“谢谢陛下。”
美国总统胡佛的到来则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他穿着深色西装,手里的《圣经》烫金封面在雾中闪着柔和的光。
“节哀,陛下。”他与爱德华握手时,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超然的审视,“美国与英国的友谊,像这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基石,牢固却也需要维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广场上的殖民地代表:“和平需要双方的努力,尤其是在变革的年代。”
变革两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爱德华心上。
他知道,胡佛口中的双方,既指英美,也指宗主国与殖民地。
这位即将卸任的总统,正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诉他:美国会观望,首到看清新国王的斤两。
丘吉尔站在爱德华身后,看着这一切,雪茄的烟雾在他眼前散开:“陛下,他们都在等您的第一步。”
爱德华没有回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尖顶上。
雾还没散,但阳光己经在云层后积蓄力量。
“第一步。”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是送父王最后一程。”
钟声在此时响起,浑厚而绵长,像在为旧时代送别,也像在为新时代敲响序曲。
爱德华整理了一下黑色丧服的领口,迈步走向教堂的正门。
阳光试图穿透雾霭,在他脚下投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艰难,却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