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而感到困惑时，威廉三世的轿车后车门的把手突然转动，一只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先探了出来，指尖纤长，指甲涂着珍珠色的甲油，在雾中泛着柔和的光。

紧接着，裙裾扫过车门的声响轻轻传来，那是一条白色的丧裙，裙摆绣着细密的银线，针脚里仿佛落了一层北欧的雪，随着身影的移动，银线在雾中闪闪烁烁，像碎在地上的星子。

英格丽德公主的头微微低着，金色的头发绾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发髻上别着一枚小巧的珍珠发卡。

她扶着车门站稳，白色蕾丝手套轻轻拂过裙角的褶皱，动作优雅得像一幅古典油画。

可当众人看清她是从德国皇帝的车里下来时，广场上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那声音很轻，却像无数根针，刺破了葬礼的肃穆。

“上帝啊……”站在后排的荷兰女王威廉明娜喃喃自语，手里的黑色手包差点滑落，她想起三个月前，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五世还在海牙宫宴上对她说：“英格丽德是北欧的明珠……”

PS：二战时于1940年德军入侵荷兰后，她向全国发表题为《火红的抗议》宣言，希望自己的臣民们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发自良知的警惕和镇定。数日后，她即率王室和内阁迁往英格兰，并成立流亡政府。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威廉明娜坚持在伦敦通过无线电广播，号召全国人民拿起武器，保持旺盛的斗志，首到全国解放。1945年德军撤出荷兰后，她回到祖国，受到热烈欢迎，被誉为“抵抗之母”。

“她怎么会在威廉的车上？”法国总统达拉第低声对身边的幕僚说，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谁都知道，瑞典与德国签订了贸易协约，瑞典的铁矿源源不断运往鲁尔区，德国的精密仪器也在斯德哥尔摩畅销，但谁也没想到，两国的关系己经近到让公主搭乘德国皇帝的车出席英国国葬。

英德王室的平淡己足够反常，瑞典公主的出现，则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惊雷。

殖民地代表们最先乱了阵脚，印度土邦主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头巾，宝石在雾中闪着慌促的光。

他刚从丘吉尔那里得知，德国正试图与印度独立运动“接触”。

“英德若真走近，我们的处境……”他没说下去，却与旁边的南非总督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恐惧。

丘吉尔的脸像一块冻住的铁。他死死盯着威廉三世，对方正与英格丽德公主低声说着什么，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果然如此。”丘吉尔心里冷笑，“用公主拉拢瑞典，用贸易牵制北欧，威廉这步棋够毒。”

他看向爱德华，见新国王脸色平静，心里稍安，却更警惕了，平静往往是风暴的前兆。

人群后排，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十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身边的王储弗雷德里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几乎要捏碎手里的礼帽。

半年前，他为了重新和英格丽德订婚，亲自去斯德哥尔摩赔罪，答应撤回在波罗的海的巡逻舰；可瑞典转头就和德国签了贸易扩充协议，还送回了他准备的蓝宝石戒指，理由是王室联姻不应阻碍国家利益。

此刻英格丽德从威廉的车里下来，无疑是在向所有人宣告：瑞典的未来，绑在了德国的战车上。也是在打丹麦的脸：“我们有德国撑腰，不必再看你脸色”。

“无耻！”弗雷德里克低声怒吼，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羞愤，“他们背叛了婚约，背叛了北欧的和平！”

克里斯蒂安十世按住他的肩膀，眼神阴鸷：“别急，这笔账迟早要算。”

英格丽德似乎没察觉到丹麦王室的怒火，她提着裙摆走向爱德华，微微屈膝，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哀伤：“陛下，我代表瑞典王室，向您和英国致哀。乔治五世陛下曾说，真正的勇气，是懂得在错误后回头。”

这句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爱德华的心。

他想起小时候在温莎堡的花园里，这个瑞典小公主曾追着蝴蝶跌进他怀里，那时的她扎着金色的辫子，笑声像风铃。

而此刻，她的笑容里多了些他看不懂的复杂，像波罗的海的雾，藏着太多暗流。

“谢谢，公主殿下。”爱德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在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丹麦王储涨红的脸，和威廉三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

广场上的雾又浓了些，将这一切都裹了进去，只有教堂的钟声，还在固执地响着，像在提醒所有人：葬礼还没结束，而历史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没人知道，这国葬上的插曲，会在不久的将来，在北欧的土地上，掀起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