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弄得浑身是血,还当真是惊天动地……”说至此处,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手上,语声忽然放得轻柔起来:“去上上药罢。”
我将肿胀不堪的手往袖口里缩了缩,望着岳清音紧阖的双眸、苍白的面孔和毫无血色的双唇,心中满是愧疚。这个哥哥再冷再刚也完完全全地是为了我,我非但不能回报,反而还连累得他受气受伤受罪……莫非我当真命中注定是个天煞孤星,在那一时空有爹有娘却缺疼少爱,在这一时空得了疼爱却害己害人,合该不能与人相近、合该不能与人相亲、合该不能与人相爱么?
——若果真如此,倒不如做回我的孤家寡人,绝心绝情,凉薄如水,既害不了自己,又伤不着别人。
见我紧抿着唇默然不语,季燕然望了我良久,忽然抬起一只手来,慢慢地伸至我的面前,眼看指尖就要触到我的唇上,却又停住不动了。我抬眼看他,见他似是飞快地在眼底掩藏起什么心绪,攥了攥拳,收回手去,冲我笑道:“敢是我们灵歌一怒之下饮了岳先生的血以出心头这口怨气么?怎么唇上还带了血呢?”
大概是方才被岳清音打手心时为了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而狠狠咬住下唇时咬破了,我低了头,伸出舌尖舔舔下唇,果然咸中带苦。再抬起头来时,发现季燕然仍用黑黑的眼睛望着我,便迎上他的目光,看着他瞳孔中弱小的自己的映象,淡淡地一笑,道:“燕然哥哥似是还有话要对灵歌说?”
——好罢,我认了。事已至此,怎么愁怎么急都无用,索性放开了候着,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个生离死别,就是个痛不欲生,就是个一了百了,姑娘、姑娘我是穿来的,怕得谁来?!
季燕然沉默了片刻,望着我慢慢地道:“这一次为兄奉旨缉拿鬼脸大盗……仅凭我那衙门里的几名小捕快是办不成事的,因此朝廷特别给为兄增加了一个特权,即可随意调派太平城内的守城兵力及护卫军。除此之外还给为兄配了一名高手,既需他随时保护为兄的安全,亦要在抓捕鬼脸大盗时可与之匹敌……”
哦……看来这一次那皇帝老儿是动了真格的,不但将太平城的守卫军和护卫军的兵权jiāo给了季燕然,连想用来制服大盗的高手都配备上了,用现代军事设备来加以注解就是,季燕然同志现在是坐着坦克别着枪,各种战术都来得。
嘿……大盗……大盗……你可知此时有多少人在等着要你的性命?这天下竟只有我一个人在盼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呢!
“燕然哥哥为何要告诉灵歌这些?”我平静地笑问。
季燕然望着我道:“为兄不想瞒你,毕竟……此事对灵歌你有着莫大的影响。”
“多谢燕然哥哥如此为灵歌着想,”我略带嘲弄地勾勾唇角,“看来这一次燕然哥哥是势在必得了,既可用手中兵权调动兵力广撒网,又可派遣高手瞄准目标一击中的。灵歌是不是该提前恭喜燕然哥哥为国除害立此大功?”
季燕然定定地盯着我,眉宇间隐隐浮上一层苍郁,缓缓地开口道:“灵歌,世间之事往往不能以是和非来论断,杀人者未见得当斩,施善者也未见得无罪。为兄不清楚那鬼脸大盗究竟出于何种目的频频作案,更不清楚灵歌你究竟为何而……”说至此处,他轻轻地一声叹息,“但他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便是不该挑战皇权。一个人的力量再qiáng,也无法与整个国家抗衡,他的行为激怒了朝廷,无论他目的为何,在朝廷看来都是罪不可赦。就算朝廷不派为兄缉拿他,一样会派别人来,鬼脸大盗从选择了这条路时起,便注定了等待着他的两个结局——一生亡命天涯,或者,死。……灵歌是为兄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当能明白为兄的意思,也定不会做那冲动而无谓的决定。”
话虽如此,但人心皆肉长,我又如何狠得下心肠与大盗划清界限不再往来?天平的两端一边是岳氏族人一边是大盗,轻重分明,然而三百多条命是命,一条命也是命,这又岂能用数量来决定孰当生、孰当死?!
季燕然说得没错,古往今来多少盖世豪杰都敌不过一个“权”字,何况孑然一身的大盗?何况一介弱女子我?我很了解大盗想要查寻身世、查找家人的迫切心情,是以他才会将那鬼脸标志放到了皇帝的枕边,殊不知如此做却正触犯了掌权者的大忌——绝顶之上怎能还有它峰?!这狷狂淘气的家伙岂非正似那齐天大圣闹天宫,如何潇洒如何恣意,如何不畏权势如何不屑天威,最终还是要被压在五行山下?!
……这就是“权”,既高且重,不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