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听得一头雾水，也无暇多问，便取出打火机，将符点燃。

符纸烧出了五彩缤纷的光，随着风在空中散成了点点彩光。

兄弟俩推着老先生冲过一条条田野小径，来到一处透天农舍前。

农舍外空地停着几辆车，聚了几个成年人，各个神情紧张地拿着手机焦虑讲电话。他们见到小兄弟推着老先生回来，纷纷大叫起来。

“你们跑哪去了？”“妈一直等着你，不愿回房休息！”“要出去怎么也不讲一声！”

这些人都是老先生的子女，他们有的急出了眼泪，有的气急败坏地要向两个小兄弟算账，有的连忙过来搀扶老先生。

但下一刻，他们全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像是看见了奇景般吓得合不拢嘴──

老先生拨开了儿子伸来扶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老先生的儿子手上还拿着父亲过去惯用的义肢，目瞪口呆地望着老先生那本来应该缺失的右手。

“等等再说啦！”“阿嬷呢？”小兄弟嚷嚷地搀着老先生进屋。

老先生一点也不会不习惯刚生出的手脚，他觉得新生出的手脚就和往昔一样。

实际上真的一点也没有分别──就连手腕上的胎记、脚踝上的刀疤，都和截肢前一模一样。

他急匆匆地跑向卧房，在廊道末端稍稍停下脚步。

老太太坐在廊道末端后门旁一张矮凳上，微微回头看向老先生，愣愣地说：“你回来啦??”

老太太的身体削瘦得像是寒冬中的枯木，穿着一身宽松且不符合年纪的白色洋装，戴着一顶淑女草帽。

她似乎不觉得冷，再次推开身旁女人替她披上的毯子。

那女人本来泪眼婆娑地替老太太梳头，见老先生兴高采烈地奔来还朝她们挤眉弄眼，气得站起来大喊：“爸！你跑去哪里了？妈她??”

她只喊了一声，见老先生不停挥舞的右手，和蹦蹦跳跳的样子，惊愕得说不出话。

“等我一下！”老先生嚷着奔进房，小兄弟俩也跟进，背后还追着几个瞠目结舌的叔叔伯伯。

卧房里闹哄哄地吵成一团，老先生脱去运动服，在衣柜前胡乱翻找，焦急大喊：“我的领带呢？不是这条！是我跟你妈求婚时系的那条！”

“我怎么知道你跟妈求婚时系哪条领带，你又没说过??”“爸，你的手怎么长回来了？”“还有脚！那是真脚，还是新买的假脚？”

大伙挤在房里手忙脚乱地帮老先生换衣──几个兄弟都已成家多年，分居他处，自然不知道爸爸衣柜什么模样，更不可能知道爸爸求婚时打的是哪条领带。

“西装是这套吗？”小儿子摊开一套西装。

“不是！”老先生连连摇头。“你手上那套是结婚穿的，我要找求婚穿的！”

“我们怎么会知道你穿哪套西装向妈求婚？”“你求婚时我们还没生出来呀！”

“哼！”老先生瞥了瞥大儿子一眼。“你两个弟弟虽然还在排队，但那时你已经在你妈肚子里了！”

“我在肚子里也看不到你穿什么衣服向妈求婚呀。”大儿子无奈答道。

“别吵啦！”刚刚帮老太太梳头的女人，也是小兄弟的姑姑，急匆匆地来到门边，朝房里喊：“妈说西装在五斗柜第二格红盒子里，用塑料袋包着 。领带在第三格小抽屉里头最后一排，皮鞋在柜底绿纸盒里。”

“喝！”老先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她脑袋怎么清楚了？”

“你还问别人，你的手都长出来啦！”

“到底怎么回事？”

儿子们齐声惊呼着，替老先生翻出了西装、领带和皮鞋，替他换上。

在众人簇拥下，老先生气喘吁吁地赶去后院。

老太太在另一个女儿搀扶下缓慢站起，摇摇晃晃地往后院中那张有些突兀的小野餐桌走去。

“你们真要这时候??野餐？现在还下雨呢？”

“不如进屋围炉好不好？”

三个叔伯加上两个姑姑，围着老先生和老太太往那小野餐桌走。

“围个屁炉！我是在野餐时向她求婚的，又不是在围炉时求婚的。”老先生哼哼地推开儿女，牵起老太太的手往小野餐桌走，绅士地搀着她坐下。

儿女们各个瞪大眼睛，护送两老，像怕碰坏了珍贵陶瓷般围绕在老太太身旁，见她安稳入坐才缓缓退开，低声地说：“爸回来后，妈好像比较有精神了??”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