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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晚餐时间1

老先生的妻儿离世多年,禁不住孤单寂寞,带着一笔微薄存款,和儿子生前最喜欢的木偶来向婆婆求符,祈求婆婆将小木偶变成他儿子的儿子。

他当过了爸爸,还没当过爷爷,他想将小木偶当成自己的孙子。

然而要让一个木偶长出活人血肉、长年陪伴在身边,那价码昂贵得老先生即便工作三辈子都赚不到。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老先生还是求到了符──在每周末晚上七点到九点,小木偶会苏醒两小时,陪他吃顿周末晚饭。

一年五十二顿饭,二十几年下来,小木偶陪老先生吃了一千两百多顿饭。

老先生每到周末,就喜孜孜地准备晚餐、准备故事,他会在小木偶睁开眼睛前就将他摆在垫高的木椅上。

每每小木偶眼睛一睁开,就会见到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和点心。

老先生并不富有,又将积蓄献给婆婆,手头更加拮据,每周末那顿简陋饭菜已是他一周吃得最丰盛的一餐了。

但他替小木偶准备的点心倒时常变化,有时是小布丁,有时是小蛋糕,有时是水梨,有时是整盘糖果。

小木偶口里有条木舌头,对于老先生准备的餐点其实吃不大出滋味,也说不上特别喜欢哪种点心哪道菜。

他其实更喜欢听老先生说故事。

不管是真的故事还是假的故事,不管是老先生的故事还是关于他妻儿过去的故事,不管是长的故事还是短短的故事──

啊,若真要让他选,他其实还是喜欢短的故事。

因为不用未完待续,苦等下周到来。

小木偶陪老先生吃了一千两百多顿晚餐,听了一千两百多晚故事。

老先生喜欢讲故事,他年轻时凭着一张嘴讲故事讨了个老婆,生了个儿子也爱听他说故事。

但好不容易等到儿子上学识字,没能听他说几年故事,却与母亲一同意外身故,独留老先生一人在世上,再也没了听众。

老先生独身颓废多年,人生漫无目标,数次想要寻死,直到小木偶的出现,才让老先生再次产生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日复一日拖着本就不算健康的身体四处干些零碎杂工,一眨眼又撑过二十几年。

这两年的晚餐变得更简陋寒酸,老先生摔瘸了腿,年迈得无力工作也无力下厨,只能靠微薄的救济金加上善心邻居接济度日。

尽管如此,每到周末,老先生仍然会嘱托老邻居或是社工替他买个小布丁或是小点心。

小木偶从很早以前,就想坦承自己其实吃不太出各种食物的滋味,但一想到老先生或许会为此失望沮丧,只好继续伪装,对不同的零食糕点做出各种惊奇又开心的反应。

“好好吃呀!软软的、香香的,这是什么?”

“这是布丁。”

“是布丁呀,布丁好好吃呀!我喜欢布丁!好喜欢布丁!”

“对了,你还没吃过荔枝,下次买点荔枝给你。”

“荔枝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又甜又香,还有一点点酸??”

小木偶总是习惯在晚餐时打探下周零食的大概滋味,好让他能在沉睡前在脑海中模拟一下适当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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