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不想她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她就只在他背后笑。

这就是男人憔悴惊恐地找上符纸婆婆帮忙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呀，难怪我从刚刚就觉得奇怪，怎么有个怪女人站在外头??”地瓜从木桌下钻到半掩的木门边，探头往外瞧。“对耶，她还在??嗯，她现在这样算是在笑吗？”

她就站在门外，似乎在等待他出来。

这段时间，她无时无刻都站在他背后笑──就连他洗澡、吃饭，甚至如厕时，都在他背后笑。

当他转身时，她移动的速度并不太快，而是慢悠悠地晃去他背后，这反而令他尽可能不转身，真要转身时，也会刻意放慢速度，给她足够时间绕到背后。

他害怕与她四目相望。

他觉得她的笑容令他深感压力。

他用毛巾盖住了浴厕镜子，收起家中所有镜子，甚至将会反射倒影的大电视机都转向墙面，就是为了尽量避免与她视线交会。

他双膝上布满瘀青，这可能是因为他在家中有不少时间都在下跪。

他没办法平躺睡觉，因为她会试图钻进他背底，他只好侧睡，但背后传来阵阵混杂着尸臭的鼻息和笑声，令他彻夜难眠。

他在彻底崩溃之前，终于找上符纸婆婆求救。

“我大概知道了。”芋头点点头，又瞧了瞧桌上装着千万钞票的手提箱，说：“我得跟你说清楚情况，免得害你花了冤枉钱──”

“如果你一开始来找婆婆，就没那么麻烦了。”芋头继续说：“但现在她听了讲鬼公公的故事，情况不一样了。我刚刚说过──

“被讲鬼公公点过名的鬼，有时会很难处理，你现在有几种选择──

“一、杀掉讲鬼公公，这样他的故事就失效了；

“二、跟你女友硬碰硬，想办法除掉她；

“三、再去找讲鬼公公，求他改口修改故事结局。”

“什么??所以，你们没办法帮我吗？”男人惊恐发抖。

“你别急，听我说完。”芋头说：“这三种方式不管你选哪一种，婆婆都能写出帮得上忙的符，例如你能向婆婆买一张能杀死讲鬼公公的符。

“但别忘了，人命很贵、很贵很贵，这张符的代价，通常会贵到你付不起的程度，桌上这一千万，可能连一根手指都买不起。

“又或者，请婆婆写一张宰掉你女朋友的符，杀鬼会比杀人便宜一点，不过??有时也会很贵啦，不一定，要看情况。

“再或者，你也可以求一张美酒符，比起前两张符，美酒符便宜太多了──多退少补，你这箱钞票说不定还有找呢。”

“美酒符的功能??是什么？”男人问。

“能让讲鬼公公开心，让他乖乖讲出你想听的故事。”芋头这么说：“这是我们和讲鬼公公交手很多次后领悟到的心得。跟他讲出来的鬼硬碰硬，不但很麻烦，甚至有点危险，不如用美酒收买他，哄他开心，讲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这样大家都开心。”

“好、好??”男人微微喘着气，好似在犹豫着该选择哪种方法，他问：“猫大哥??你刚刚说??如果请婆婆写一张消灭她的符，一千万不够吗？”

“不一定哟。”芋头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说过了，要看情况。”

“那??五千万呢？”男人抹了抹汗，稍稍回头，生怕门外的她听见自己的话。

“老兄。”芋头徐徐说道：“这里不是让你讨价还价的地方。我刚刚说过了，多退少补。五千万够不够买一条人命，或买一条鬼命，你自己判断吧，可别再让我说第三次了。”

“对、对不起??我失礼了。”男人咽了几口口水。“我想请婆婆写一张美酒符。”

符纸婆婆本来都快打瞌睡了，听男人这么说，立刻笑呵呵地写了张符，递给他。

男人恭恭敬敬接下。

他吸了口气，压低了头，开门离去。

她像之前一样，等他走出门，缓慢地跟在背后，与他一同离去。

她的笑声回荡在时光冻结的巷子里，那种声音似乎会令听见的人作些不太舒服的梦。

地瓜翘着屁股、竖着尾巴，走出木门，追到他身旁，跟着一起走。

“小猫??还有什么事吗？”他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也跟着我？”

“婆婆派我来帮你，她本来派芋头出马，但他讨厌狗，所以婆婆派我来。”地瓜说：“那糟老头喝醉了疯疯癫癫，有我陪着你，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