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时会忘记他的强悍,连那些骨头都松软甘脆的柔化了。
做了个梦。
他在眼前微笑着,忽又悲伤了。
南半球秋天的雨淋湿了那个梦。
***
两天之后客人们陆续离开,都是去开普敦乘飞机离开,麻卡帕因却听到雪梨准备坐船走。少年时只有他与雪梨喜爱海钓,在短短的同校一年里常常结伴出海。笑意盈盈的雪梨站在一艘游艇……不,游轮旁边,看到了他,如少年时发出了邀请。
「不赶时间的话,一起坐这个回去?托尼?」
「好啊!」他兴致勃勃的答应了。
大西洋在这个季节大都是平静的,连海上的夜摇晃着船身都是温柔的。五十个小时的航程有充足的日出和夕阳,下午之后就可以提着钓竿在船舷悠然下钩。晚餐就吃亲手钓上来的海鱼,随侍在船的是个新厨师,简略清淡的鱼肉,配上自酿葡萄酒恰到好处。雪梨邀请他到船上舒适的酒吧间喝一杯。
雪梨喝的是纯而冰的威士忌,谈着笑着,她渐渐的躺在柔软的蓝色沙发的一侧扶手上,用脸摩擦着那呢绒面料上大朵的蓝色玫瑰花,她对着麻卡帕因微笑的蓝色眼睛蒙上了一层层的蒙胧醉意。
「你醉了。」
「没有。」她的唇闪动着琥珀色的酒液,又倒了一杯,彷佛解渴的倒入了嘴巴里。从来没有见过她醉过,从小到大的各种宴会场合里,她只是让酒沾一沾嘴唇,私人的小聚会上,她浅浅的喝着,平静的微笑着。他也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有太多的理由让自己难得沉醉一回。
「托尼、托尼,」她笑着,伸出了食指点着他,举起杯,清脆的碰声响过,一起吞下酒的同时让刺激的陶醉香辣窜进鼻腔中,仿佛在回应酒勾引起的回忆,麻卡帕因闭起眼睛会浮在黑暗中的人的名字被雪梨用低微的声音喃喃呼唤着。
「阿义,阿义——阿义你在哪里?给我出来,阿义!」却是雪梨的声音在呼唤。
「他几天前就走了。你醉了,」麻卡帕因提醒她、再重复的说了一次,「忘了吗?」
「对哦……」雪梨一顿,又哈哈的笑起来,喉间咯咯作响,秀媚细致的五官皱成一团,猛然她把手中的酒杯砸在面前的台子上,酒和桌面都砰砰的爆炸着,她吼叫起来、近乎于歇斯底里、直着嗓子嘶狂的叫道:「给我杀了他!阿义!杀了他——你说的对!杀了那个杂种!阿义!杀了他!再杀他一次!杀了他!」
「雪梨——」麻卡帕因一惊,本能的喝出了她的名字。
她将脸伏在掌心,在沉寂无声中,只有她的背在抖动。她一直那样刚硬,在暗黄色灯光中,麻卡帕因只看到她的手指剧烈的扭动着。坐在她这个位置的人,无论男女,都不应该哭泣!
无限的深呼吸代替了痛哭。
没有泪。
麦加利……
麻卡帕因没有说出口那个该诅咒的名字。
在结婚那一天,在向山的刀刃下雪梨要回了那个男人的命,给予他无限的权势,可以陪伴在她身边的权利——那是雪梨喜爱的人啊!那是「那样特别的」雪梨喜爱的人啊!
这个男人却如此轻蔑的用如此无耻的手段背叛了这一切。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朝着秋天的地球那端驶去的船舷外浪花汹涌,风冷起来了,裹紧了外衣,他站在黑暗中,望着刚刚闭上的那扇门。如此漆黑,却必须由她一个人来承担!想去安慰,却不知道她是否需要安慰,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来安慰?
点燃了一根烟,从前甲板巡逻而来的保镖看到了冷冷的海浪边的参议员阁下,点头致意之后指了指没有月的云的天。
「今天夜里冷得很啊!阁下。」
「是啊,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