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欧孝安被带到另一间审讯室的门口，毛仁兴给他搜过身，然后把他推搡进去。

审讯室中，坐在桌边的安藤缓缓抬起头。

欧孝安身形僵住，他盯着安藤，像看见一只鬼。

他的脑袋突然剧痛，像裂开一道缝，涌出一些狰狞又锋利的记忆碎片，将他割得鲜血淋漓。

——那是一间狭窄的长条形屋子，墙壁是灰色的，没有窗户。

欧孝安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铁床上，两只眼睛睁着，空洞无神。

他的瞳孔中，映出安藤苍白削瘦的脸。

安藤用手电筒照他的眼睛，又用一把造型奇特的首角铁尺卡上他的头颅。

欧孝安任由他摆弄着，像死人一样麻木。

旁边黑暗里传来大桥和野的话声：“安藤医生，有办法让他把落樱计划的资料都默写出来吗？”

安藤元吉打量着铁床上的人，像狼看到肉，眼里闪着兴奋又激动的光：“这样的人，这样的头脑，刑讯是没有用的。要用科学手段，从生理上让他屈服。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我肯定能找到办法！”

他从医药箱里拿出针管，自言自语：“过目不忘，太有趣了。我这辈子都在找这样一颗有研究价值的大脑！”

冰冷的针头扎进手臂，欧孝安感觉自己逐渐沉入黑暗的水底。

强光猛地罩在头顶，又将他强行从水底扯了出来，他艰难地呼吸着，吃力地睁眼。

恍惚中，他看见有人俯视着自己，逆着光线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从头发蓬乱的轮廓认出是安藤。

欧孝安本能地挣扎，却发现自己被被绑在病床上。

“欧桑，你醒了。今后我们会在这里一同工作。所以，请多关照！”

安藤竟然立正向欧孝安鞠了一躬。接着，手中举起一支注射器，弹了一弹。将针头对准欧孝安的臂弯扎了下去。

欧孝安感觉冰冷药剂钻进血肉，不知那是什么，只觉无比恐惧。

药剂沿着血管，像毒蛇一样向他的头颅蔓延。突然传来剧烈疼痛，头颅深处像突起风暴，把他的大脑搅得粉碎！

他猛烈挣扎起来，身体高高弹起又跌落。

“嘘，放松，放松。”安藤似在遥远的地方安慰着。

欧孝安觉得自己己粉身碎骨，变成一把灰再次沉入黑暗……

随着一阵剧痛，欧孝安又被扯回人间。

安藤元吉把一个古怪又可怕的仪器从欧孝安脑袋上摘下来，欧孝安感觉自己的脑髓似被扯出来。

安藤呓语一般自言自语：“数据表明，这项实验虽然能一定程度控制你的大脑，却伴随明显的副作用，使记忆力减退。我想，你天生超凡的记忆力或许可以抵御这种副作用。从现在开始，我会对你的记忆进行测试，以调整药剂和方案。”

安藤元吉扳起他的头：“欧桑，我们一起努力！”

欧孝安昏昏沉沉。

安藤元吉在他耳边，像念咒语一样念着：“现在，我需要你配合我，记住这些词组，以后我每一次实验，都会让你按照顺序复述。蓝色、铁路、天鹅绒.....”

……

重庆站的审讯室里，安藤元吉与木立的欧孝安对视，良久，安藤先笑了起来，笑容似散发着腥气：“欧桑，好久不见。我是如此思念你的大脑！”

欧孝安脸上渐渐爬满愤怒与困惑，哑着嗓子吐出话音，开口时不自觉地用了日语：“安藤元吉。”他胸口起伏着，“我认得你……我想起来了，你……你在我身上做实验。”

安藤元吉脸上笑容消失：“什么叫做'想起来'？你的大脑出什么问题了吗？”

安藤元吉感觉不对，死死盯着他，吐出两个字：“蓝色。”然后闭了嘴，似在等欧孝安的反应。

欧孝安没有回应他。

安藤紧张起来，口中一连串吐出些毫无关联的词语：“蓝色、铁路、天鹅绒、老虎、教堂......”

毛仁兴不明所以，警惕地盯着安藤元吉，转而又看向欧孝安。

欧孝安的神色渐渐变化。他的脑海中开始冒出词汇，与安藤元吉的话音重合，安藤停止了念诵，却有新的词汇莫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词汇冒出来得越来越多，无穷无尽，似决堤似地朝他扑来将他淹没，他感觉一阵晕眩，脚步踉跄一下。

毛仁兴嚷嚷道：“干什么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对暗号？”

那两人没有理他。安藤死死盯着他，命令欧孝安：“说出来，把下面的词说出来！”

欧孝安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