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法庭审判庭内，假欧孝安站立在证人席上，按照文一山的授意，指说被告席上的人并非是大桥和野，只是容貌相像而已。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记者们交头接耳。

这时，旁听席上的覃墨卿站了起来，经过沈从吾的座位旁边，朝审判庭门口走去。

沈从吾一直在留意着她，视线阴沉地追随她的背影，起身跟了上去。

沈从吾看到覃墨卿走出审判庭，又走出法庭的大门，沿着墙根快步楼房后边转去。

沈从吾断定她是去跟什么人接头，急忙跟了上去，转过墙角时，却被冷硬的枪口指住了胸口。

沈从吾举起了双手，看着覃墨卿：“覃科长，这是要摊牌了么？你如果敢开枪，不可能活着离开！”

覃墨卿微笑：“您没听说过共产党员不怕死吗？”

沈从吾变了脸色，从她眼中看到鱼死网破的决心。

沈从吾权衡片刻，感觉横的怕不要命的，还是先配合，再说其他。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覃墨卿用枪口抵着他后腰，命令他继续往大楼后面走，那里停着一辆汽车。

覃墨卿逼迫着沈从吾上了汽车驾驶座。沈从吾一上去，立刻被另一支枪抵住了太阳穴。副驾上已经坐了一个蒙面人。

覃墨卿冲蒙着面的中共交通员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大楼，那里有个供工作人员出入的后门，通往法庭。她闪身走了进去。

法庭上，辩护人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传唤了另一位证人出庭。

辩护人对法官介绍说说：“庭上，这位便是大桥和野被处决时，负责在现场验明正身的法医，他可以证明，真正的大桥和野，早已经被国民政府处以死刑。”

法医说：“法官大人，我已经向法庭提交了大桥和野被处决后的验尸报告以及相关照片，请准许当庭展示。”

法官表示同意。

幻灯机摆在法庭一角的放映台上。台子后帘幕一动，一名工作人员走出来，站到了幻灯机后。工作人员头上戴了顶礼帽，脸隐在暗影里。

法医朝那边示意了一下，审判庭内灯光暗下，工作人员开始操作机器。

幻灯机发出低微的启动声，先在墙上的白布屏幕上投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光框。

这时，文一山转头看了一眼覃墨卿所在的位置。她却不在座位上了。他四下张望，心中涌起不妙的预感。

*

此时，走廊尽头的房间内，欧孝安坐在房间内，专注地盯着手表，神情异常冷静。

他计算着时间，突然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用力拍门，大声喊道：“来人！来人！我要见文副站长！你们扣错人了！晚了就来不及了！”

门外的特工叫苦不迭，隔着门劝道：“您可消停会儿吧。”

欧孝安飞起一脚，把门踹开了。特工吓了一跳，不得已举起枪指着他，枪口直哆嗦：“你，你想干什么？”

欧孝安冲他吼道：“我有重要情况汇报！覃墨卿是共产党！”

特工牢牢记着文一山的命令，不管他嚷什么，把他牢牢按在地上！

法庭上，幻灯机开始工作，法庭的白幕上，开始一张张投影出照片。最先展示的几张是大桥和野被行刑时的照片。

记者们举着机关，随着幻灯片转换画面的节奏按动快门。

辩护人看向记者们，表情微微得意。忽然，他发现记者们表情不对了。记者们睁大眼睛，发出阵阵惊呼，快门按得更猛了。

同时，旁听席上的军统军官们也站了起来，一个个神色震惊。

辩护人觉得奇怪，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向幕布。

幕布上投出的影像，不是法医提供的幻灯片图像，而是在快速切换着一张张恐怖至极的照片！有活体解剖，有因感染病毒而变形的肢体，有泡在瓶在的内脏……照片中，大桥和野的面目清晰无比，和此时站在被告席上的大桥和野正是同一个人！

法庭内炸开了锅，辩护人惊呆了。

文一山先反应过来，大喊着：“不准放了！关了！快关了！”

他朝放映台冲去，军警们一时不知发生什么事，第一反应是履行职责，拦住了像要冲撞法庭的文一山。

记者们的相机又对准了文一山，把他仓皇失措的模样记录了下来。

文一山的目光越过军警的肩头，看到放映台后面的工作人员抬起头，礼帽下露出一对熟悉的大眼睛。

是覃墨卿。

覃墨卿遥遥看了文一山一眼，眼神中有痛心，也有决绝。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