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被窝
王娘子不愧是在逐邑开了多年馆子的老板娘,哪家菜新鲜,哪家肉好吃说得头头是道,她带着何映春去菜市场,直奔最里面一家卖猪肉的,一般何映春都在外面这家买,感觉都差不多。
“看着是差不多,外面是宗老二他家的,价格虽然便宜些,但喜欢缺斤少两,还卖跑栏子猪的猪肉,腥味大。”跑栏子猪就是配种的公猪,肉质老,口味糙,吃起来还有骚味。
王娘子领着她走到最里面那家,“王娘子,好久没来了啊。”扈十娘正在剁腔骨,砍刀剁在腔骨上砰砰响。
“你们来得巧,今早刚杀的猪肉,新鲜着呢!”扈十娘又笑着指了指后院,“血还是新鲜的,你李哥馋了准备中午灌血肠呢。”
猪血肠?何映春眼睛一亮,“灌好的血肠吗?能不能卖我们点?”
“嗐,说啥卖不卖的,王娘子是我们老主顾了,李强!李强!给装几根血肠!”扈十娘叉着腰对后面喊,中气十足。
血肠到底是没收钱,何映春又多买了些猪肉,还有腔骨,扈十娘看两人拿着费劲,干脆让李强推着小车送面馆去了。
血肠拿回来就直接煮了,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直接蘸蒜就能吃,但何映春喜欢吃煎的,切成薄片,边缘煎的有些酥脆的,干吃不沾什么都很香。
先让王娘子煎着,她把今天推的菜写好,近来人多,客人看菜谱样式多也不知道怎么选,光是选菜就要好半天,她干脆做了个小板板,每天主推的菜就放在门口。
血肠还没煎好,香味儿就出来了,刚进店里的客人闻到这味儿就开始问,“今天有血肠?”
鼻子真尖,何映春一看,原来是老熟人。
刘胖子往那一坐,“先给我来一盘!”
得嘞,他要一盘,他也要一盘,周围人一看,一人要了一盘,煎血肠看上去黑漆漆一片,搁到嘴里才知道多香。
一碗大排面,一盘煎血肠,一个肉夹馍,就着小菜,刘胖子吃得津津有味,给了钱,哼着小曲儿走远了,“这日子越过越有滋味儿啊……”
确实啊,何映春也笑笑,越过越有滋味儿。
她回到厨房,刚买的酱腔骨姆妈已经剁成了小块,用冷水浸泡半个时辰,将血水泡出,再冷水下锅,不用加任何调料,焯水时候要把上面的白沫都撇干净。
热油下锅,加冰糖炒至琥珀色,将腔骨倒入均匀翻炒上色,加入葱姜蒜,豆酱丶酱油,倒入热水没过排骨。
何映春把调料包下到翻滚的水中,调料包里面有香叶丶白芷丶八角丶茴香丶花椒粒等等,这样调料不会沾到腔骨上,想想客人吃着突然吃到一口花椒,得多膈应。
最后加盐调味儿,盐不用放太多,酱和酱油都有咸滋味儿了,太咸了反而会齁。
大火烧开后,再用小火慢慢煮炖,酱香浓郁,肉香扑鼻。
“嗯,就是这个味儿。”这样的肉才能大快朵颐,吃得开怀。
酱腔骨饱受欢迎,今天才买的腔骨,很快就要见底。
傍晚,“喜迎春”迎来一个眼熟的客人,“又是他。”王娘子对着何映春努努嘴,让她看窗边。
这人已经连续在这儿吃了三天了,次次都是傍晚来,吃完饭就走,偶尔目光落到何映春身上,停留几下,让她觉得脊背发凉。
这人很挺拔,个子高,一副好身段,长相硬朗,眼眸深邃,鹰钩鼻,给人压迫感很强。
来者是客,何映春照常介绍着,“客官吃什么?今儿有油泼辣子羊肉丶酱腔骨丶肉沫茄条丶荷塘小炒。”
“酱腔骨,荷塘小炒,三鲜面。”不似别的客人挑半天,他听一耳朵就选了自己想要的菜,“好嘞!”
尉迟恭坐到临窗的位置,晚风徐徐,坐在这处能看到落日馀晖,紫色与红色相辉相映,偶尔人行大雁飞过,穿越霞光,绚烂迷人。
他吃完饭算了账就走了,一个人来,一个人走,除了偶尔盯着何映春看,就是沈默着吃饭,
像鹰。
何映春晚上泡着脚跟闻景昭说这事儿,“这人挺怪的。”
她脚泡到热水里,她摸了摸觉得有些凉,“给我加点儿热水。”最近来了月事,不太方便洗澡,热水泡脚,舒坦不少。
闻景昭刚洗完澡出来,他惊讶道,“他确实有个绰号,叫飞鹰。”尉迟恭骑术好,骑马飞驰仿佛草原雄鹰。
何映春就只是单纯地觉着他鹰钩鼻有点像鹰,没想到蒙个正着。“你有啥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