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岚连忙说道：“没关系，我再等等。”

“好吧。”店员点点头，她的目光忽然越过邢岚。“啊，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邢岚转过头，果然，老板正跨入店门。

老板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美女，打扮时尚。她边把手袋放在收银台上，边用发夹随意地挽起一头卷发。

店员领着邢岚走到她面前，说明邢岚的来意。老板看看邢岚，说道：“到旁边说话吧。”

她把邢岚领到一旁的沙发，两人坐下，店员端上茶水，又招呼客人去了。

“你想接活？”老板问道。

“是的。去年我帮您店里画过静物油画，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想起来了，那组花卉。确实画得不错。”老板恍然大悟，露出满意的笑容。“我们店最近承接了一批家装挂画的订单，我确实需要找人来画画。不过，是风景油画，你可以吗？”

“可以的。我是M大美术学院油画系的学生，在很多比赛都获过奖。我是专业的。”

老板点点头，看上去，对于邢岚强调的要点，她并不那么关心。“既然你帮我们店画过画，那么你应该清楚酬劳了，一千元/张。”

“没问题。只要您愿意，我甚至可以包下贵店未来一年的挂画绘画。”邢岚鼓起勇气说道。

“哦？”老板似乎颇感兴趣。“怎么操作？”

“我了解过，贵店每年大约会推三十款新挂画，按一千元/张计算，只要您预付我三万块的总费用，我会包下贵店未来一年的绘画工作。”

“三万？还是预付？”老板吃了一惊，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恕我直言，你的提议并不现实。你一个人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多幅绘画，但很多时候，我们是同一时间推出好几款挂画。况且，我们没有预付的先例，通常在评估你绘画的质量后，才会结算。”

“其实……”邢岚还想再争取，但老板已失去了耐心，打断她的话头。

“我约的客户到了，先这样吧。”

她起身迎向刚进门的一位阔太模样的女人，换了一副笑脸。邢岚讪讪地站起。正在另一头忙碌的店员转头望望她，她挤出笑容以示感谢，然后失意地走出画坊。

阳光很强烈，邢岚发了一会呆，才意识到已经中午十一点了，打工的餐厅要迟到了。

等她赶到餐厅，餐厅主管把她骂的狗血淋头。她自知理亏，默默换了制服，开始忙碌的工作。

过了中午一点，餐厅里的人渐渐少了。邢岚看了隔壁的主管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主管，我去去洗手间。”

主管横了她一眼，粗声说道：“去吧。”

邢岚把“暂停服务”的牌子放在自己的柜台前，跑进洗手间。解决完内急，邢岚站在洗手台前，让水流滑过双手，边仔细端详镜中的女孩。几缕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边，一张瓜子脸满是疲惫的神色，鼻尖也渗出油汗。她双手捧水，泼到脸上，一股清凉顿时传遍全身。

出来时，一个身穿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正站在柜台前，看到她，连连招手——正是室友陈莉欣。

邢岚脸上露出笑容，走过去。主管看看她。

“这是你朋友？”

“是的，主管。我可以和她到那边坐一会吗？”

主管不满地皱眉，冲她挥挥手。“去吧，十五分钟。”

两个女孩端着冷饮，坐到窗边。陈莉欣双手托腮，边啜着冷饮，边审视邢岚的脸。

“我刚好在附近逛街，顺便来你打工的餐厅看看。还好吗？你看上去很累。”

“撑得住。”

“你妈妈的手术费用……筹到了吗？”

邢岚摇摇头。

“你不是说，要和去年那家画坊洽谈合作绘画的事？”

邢岚的脑袋垂下去，陈莉欣知道答案了。

“你不是有个资助人吗？让她帮帮忙吧。”

“我怎么开口呢？遥姐已经帮了我不少，我还要跟她说，‘请你也负担起我妈的医疗费’吗？况且，她也只是工作不久。”

“向学校申请捐款呢？”

“不！”邢岚猛地抬起头。

“为什么？”

邢岚把头转向窗外，轻轻咬着下唇。

“不想别人通过这种方式认识我。”

她知道，她敏感的自尊像玻璃，一击即碎。可她不能不抱着它，哪怕把她割得鲜血淋漓，因为那是她仅剩的东西。

“那么，借一笔贷款如何？下学期我们升大四，你可以找实习工作，挣钱再还贷。”

邢岚眉头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