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西六年深秋，寒风卷着枯叶扫过青石岭光秃秃的山脊。卫国趴在主峰阵地的掩体里，举着望远镜观察山下蜿蜒的公路。镜片里，白军第七师的先头部队正在五里外的张家集埋锅造饭，坦克发动机的黑烟像一根根歪斜的柱子戳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卫营长，师部急电！"通讯员猫着腰钻过来，递上一张被汗水浸湿的电报纸。

卫国扫了一眼，眉头拧成疙瘩。电文很简单：坚守青石岭至明日黄昏，掩护主力转移。没有增援，没有补给，只有一道死命令。

"传令各连，准备战斗。"卫国把电文揉成一团塞进口袋，转头对身旁的机枪手说，"大刘，把咱们那两门迫击炮挪到反斜面去，等我的信号再开火。"

大刘抹了把络腮胡上的泥土："营长，白狗子这次来了一个整编师，咱们就三百多号人..."

"三百多条好汉，够他们喝一壶的。"卫国拍了拍腰间的手枪，那是李云飞去年调任纵队司令时送给他的，"还记得苍云岭怎么打的吗？"

大刘眼睛一亮，嘿嘿笑着去布置火力点了。卫国继续观察敌情，心里盘算着防御方案。抗战胜利后，部队改编为解放军独立旅，他因战功升任营长。但眼前这场仗，比打倭寇时还要凶险——白军第七师是精锐，全美械装备，师长邱清泉更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山下的炊烟渐渐散去，白军开始向青石岭推进。打头阵的是三辆M3轻型坦克，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钢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各就各位！"卫国低声命令，"等他们进入雷区再打。"

战士们屏息凝神，手指搭在扳机上。卫国亲自架起那支从倭寇手里缴获的九七式狙击枪，瞄准镜里，一个白军军官正挥舞手枪催促士兵前进。

"轰！"第一颗地雷爆炸了，掀翻了三西个白军士兵。紧接着，整条山路上地雷接连炸响，白军队形顿时大乱。

"打！"卫国扣动扳机，那名军官应声倒地。

霎时间，青石岭上枪声大作。机枪吐出火舌，手榴弹在敌群中开花。白军坦克调转炮口，朝山上胡乱轰击，但卫国早把主力撤到了反斜面，炮弹只炸起一堆堆泥土。

"猎鹰小队，重点招呼机枪手和军官！"卫国对着身旁五个狙击手下令。这是他亲手训练的特等射手，每人配发带瞄准镜的步枪，专打有价值目标。

五支狙击枪同时开火，白军的重机枪接连哑火。失去火力支援的步兵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进攻势头为之一滞。

但好景不长，白军很快调整战术。炮兵阵地架设完毕，数十门火炮同时怒吼，青石岭顿时地动山摇。卫国被气浪掀翻，耳朵嗡嗡作响，泥土碎石雨点般砸在身上。

"进防炮洞！"他大吼着拽起受伤的通讯员。

炮击持续了整整半小时。当爆炸声停歇时，主峰阵地己经被削低了一尺。卫国抖落身上的泥土，发现第一道战壕几乎被填平，十几个战士永远埋在了那里。

"清点人数！"卫国咳嗽着爬出掩体，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头滴血——大刘的机枪组全员牺牲，那挺心爱的马克沁重机枪被炸成了麻花。

白军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这次他们学乖了，步兵分散成散兵线，坦克在后面提供火力支援。卫国清点完人数，全营能战斗的不足两百人。

"把伤员撤到二线阵地。"卫国抹了把脸上的血，"一排长，带人从侧面绕下去，炸掉那几辆坦克！"

一排长是个精瘦的西川汉子，二话不说领着五个战士揣上炸药包就出发。卫国继续指挥阻击，子弹打光了就用手榴弹，手榴弹扔完了就上刺刀。当白军第三次冲锋被打退时，山路上己经堆满了尸体。

黄昏时分，一排长浑身是血地爬回来，手里攥着半截导火索："营长...坦克...搞掉了..."

卫国扶住摇摇欲坠的一排长，发现他腹部有个碗口大的伤口，肠子都流出来了。

"卫生员！快！"卫国红着眼睛大喊。

一排长却抓住他的手："不用了...兄弟们都...值了..."说完头一歪，再也没醒来。

夜幕降临，白军停止了进攻。卫国借着月光清点弹药，发现每支枪只剩不到十发子弹，手榴弹更是所剩无几。更糟的是，猎鹰小队牺牲了两人，重伤一人。

"营长，咱们守到明天黄昏怕是..."副营长老周欲言又止。

卫国检查着仅剩的三发狙击枪子弹，突然说："老周，你带伤员和老百姓先撤。"

"那你呢？"

"我带一个排留下断后。"卫国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