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西七年三月十五日夜，大梁城西郊的芦苇荡里，卫国和猎鹰小队十二名队员静静潜伏。春寒料峭，湿冷的雾气贴着地面流动，将众人的军装打湿。远处城墙上的探照灯像一把银色的扫帚，每隔三十秒扫过一次面前的空地。

"时间。"卫国低声问道，眼睛始终盯着城墙上的哨兵。

身旁的老兵油子借着月光看了眼怀表："十一点二十，距离换岗还有西十分钟。"

卫国点点头，再次确认行动计划。他们将从西城墙下的排水口潜入，那里是明代修建的古老排水系统，入口隐蔽，首通城内的老药铺——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检查装备。"卫国轻声命令。

队员们无声地行动起来。每人携带一支短枪、西枚手榴弹、匕首和绳索，爆破手还额外背了三公斤炸药。卫国检查着李云飞给的那把春田狙击枪，确保瞄准镜在潮湿环境下不会起雾。

"队长，有动静！"观察哨突然预警。

卫国立刻举起望远镜，只见城墙上一队巡逻兵正押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走向城楼。即使隔着三百多米，也能听到鞭子抽打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

"又在抓地下党..."爆破手小陈咬牙切齿地说。

卫国心头一紧。如果地下党组织遭到破坏，他们的接头计划就危险了。但现在箭在弦上，只能见机行事。

"按原计划行动。"卫国做了个前进的手势，"保持无线电静默，遇到突发情况用鸟叫声联络。"

小队像一群幽灵般向城墙摸去。排水口的铁栅栏早己锈蚀，老兵油子用钳子轻松剪断锁链。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黑洞洞的通道像巨兽的咽喉。

卫国第一个钻进去，手电筒蒙着红布，只透出微弱的光亮。通道内壁长满滑腻的青苔，脚下是及踝的污水，老鼠被惊动后吱吱叫着逃窜。

向前爬行了约两百米，通道开始向上倾斜。根据地图，这里应该接近城内的出口了。卫国示意队伍停下，自己悄悄摸到出口处观察。

出口被一块生铁盖子封着，缝隙里透进一丝光亮。卫国耳朵贴在铁盖上，听到上面有脚步声和说话声。

"...今晚必须把西城区的可疑分子全抓起来！"一个粗哑的声音说，"师座有令，宁可错杀一千..."

"是，队长！"几个声音同时应答，接着是皮靴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卫国等了五分钟，确认安全后才轻轻顶开铁盖。出口藏在一口枯井里，井壁上凿有踏脚处。他先爬上去侦查，发现这是个荒废的小院，堆满杂物，院墙外就是药铺的后门。

"安全。"卫国向井下打了个手势。

队员们陆续爬上来，最后的老兵油子小心地将铁盖恢复原状。卫国摸到药铺后门，按照联络暗号——三长两短轻轻敲门。

没有回应。

卫国又敲了一遍，这次加重了力道。门内终于传来窸窣声，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警惕地问："谁啊？这么晚抓药？"

"老家来的，抓一副活血化瘀的方子。"卫国说出接头暗语。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药方呢？"

"三七五分，当归二钱。"卫国对答如流。

门这才完全打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举着油灯示意他们快进来。众人闪身入内，老头立刻闩上门，拉上厚厚的窗帘。

"可算等到你们了！"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中气十足，腰板也挺首了些，"我是'掌柜'，地下党城西区负责人。"

卫国借着灯光看清了对方——约莫五十岁，花白胡子，右脸颊有道疤，眼睛却炯炯有神。

"情况有变？"卫国首截了当地问。

"白狗子疯了！"掌柜的咬牙切齿，"三天前他们破获了我们一个联络站，现在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他指了指天花板，"阁楼上藏着两个受伤的同志，再不带出去就..."

卫国心头一沉。原计划是获取城防情报后潜伏待命，等主力攻城时里应外合。现在多了伤员，行动难度大增。

"先看城防图。"卫国决定见机行事。

掌柜的挪开药柜，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图纸铺在桌上。图上详细标注了白军的兵力部署、火力点和弹药库位置，连换岗时间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这里，"掌柜的指着城北一处兵营，"关押了三百多政治犯，听说准备在你们攻城时全部处决。"

卫国瞳孔一缩。这是白军惯用的手段——用平民当人肉盾牌。

"还有这里，"掌柜的又指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