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西七年西月十五日清晨,卫国在鸟鸣声中醒来。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里是江南水乡常见的两层木楼,部队临时征用作为军官宿舍。渡江战役结束己五天,先头部队继续向南追击,他们这些伤员和后勤单位暂时驻扎在青林镇休整。
卫国试着活动右臂,木质化的部分己经蔓延到肩胛骨,皮肤呈现出老树皮般的深褐色纹路,触觉变得迟钝,但力量却大得惊人——昨天他无意中捏碎了搪瓷缸子。更奇怪的是,当他将手臂浸入水中时,能看到细微的根须状组织从指尖伸出,似乎在汲取水分。
"又严重了?"小芳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药碗。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锁骨处的凤凰印记被高领毛衣遮住,只有靠近才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金绿色纹路。
卫国接过药碗,里面是黑糊糊的中药,散发着苦涩气息:"玄真子给的方子?"
"嗯,加了黄连和龙血竭,能延缓木化速度。"小芳帮他解开绷带检查伤口,"好消息是断裂处开始愈合了,坏消息..."她轻轻敲了敲卫国的手肘,发出叩击木头般的闷响。
"至少不怕子弹了。"卫国试图开玩笑,却发现小芳眼圈发红。他叹了口气,用尚且正常的左手握住她的手腕,"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小芳突然紧紧抱住他,声音发颤:"今早医院收治了十七个烧伤员,都是那种燃烧弹...有个小战士才十六岁,全身百分之八十烧伤...我用能力救他,印记就开始发烫..."
卫国感觉到她背部的颤抖,知道凤凰印记又在反噬。自从渡江战役那晚司徒玄远程激活印记后,小芳每次使用治愈能力都会承受巨大痛苦。
"别勉强自己。"他轻抚她的后背,"我去看看那些伤员。"
"你先管好自己吧。"小芳抹了把脸,恢复医务工作者的冷静,"李司令说十点开会,讨论下一步行动。"
小芳离开后,卫国走到院中的老槐树下。这棵树至少有二百年树龄,树干粗得两人合抱不过来。他鬼使神差地将木质化的右手贴在树皮上,闭上眼睛。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能"看"到树根在地下延伸的轨迹,甚至感知到三十米外另一棵树的根系!更不可思议的是,一些模糊的画面开始在脑海闪现:穿长衫的古人树下对弈,戴斗笠的农夫拴牛,还有...半个月前,一队穿白军制服的人匆匆路过,其中有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
卫国猛地缩回手,画面立刻中断。这是...树的记忆?他心跳加速,再次尝试接触树干。这次集中精力想象司徒玄的样子,果然又捕捉到一些片段——那队人带着几个大箱子,往西南方向的山区去了。
"卫营长?跟树唠嗑呢?"老兵油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拄着拐杖,左腿还缠着绷带,但精神不错,手里拎着条新鲜鲤鱼,"炊事班老张给的,说给您补身子。"
卫国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接过鱼:"伤好点了?"
"能跑能跳!"老兵油子夸张地挥了挥拐杖,"就是这玩意儿碍事。对了,李司令让您过去,说是有老乡反映情况。"
团部设在镇上的祠堂里。卫国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茶香,李云飞正和几个穿粗布衣裳的老乡围坐喝茶,见他进来招了招手:"来来,这位就是我们的战斗英雄卫国同志。"
老乡们敬畏地看着卫国缠满绷带的右臂。其中一位白发老者颤巍巍地站起来:"长官,听说你们要打莫干山那边的白狗子?"
卫国和李云飞交换了个眼神。莫干山是机密行动目标,怎么老乡会知道?
"老伯,您听谁说的?"李云飞和颜悦色地问。
"不用谁说。"老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老汉我采药六十年,莫干山每块石头都认识。这半个月,山里头老有怪动静,夜里冒红光,还净是些穿白衣服的兵抬东西进去。"
卫国立刻想起刚才从树"看"到的画面:"有没有见过一个戴铜面具的人?"
"有有有!"另一个年轻些的农民插嘴,"上周我去砍柴,远远看见一队人,领头那个戴着鬼脸似的面具,走路像飘着,邪性得很!"
李云飞给老乡们又斟了圈茶,详细询问了进山路线和地形。等送走老乡后,他脸色立刻沉下来:"消息走漏了。莫干山行动只有纵队级以上知道。"
"司徒玄在引我们上钩。"卫国思索道,"那些老乡..."
"查过了,都是本地农户,背景清白。"李云飞走到地图前,"问题是,去还是不去?"
"必须去。"卫国指着自己木质化的手臂,"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