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他伸手碰了碰球衣下摆,布料带着刚熨烫过的挺括感,那是早上队务特意为他准备的,说“就算不上场,也得让你的号码在替补席亮着”。
场上的球员已经站成了圈,纪风站在最中间,红色队长袖标在胳膊上格外醒目。他的目光扫过每张脸——李阳攥着拳头,山东汉子的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周洋的手指在掌心反复画着圈,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艾瑞克的眼眶还红着,却用力眨了眨眼,把剩下的泪意憋了回去;王帅拍了拍潘志的肩膀,中锋的喉结动了动,显然也憋着股劲。
“都靠拢点!”纪风的声音带着南岛口音的爽朗,在空旷的球场里荡开,“最后说几句,说完咱们就上场干!”
他的指尖点了点地面:“想想刚才国歌响起时,你们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张脸——是南岛沙滩上举着椰子水的爸妈,是里昂中餐馆里给客人分啤酒的爹娘,是广州家里守着电视的街坊,还是山东老家蹲在村口看直播的爷奶?”
艾瑞克突然低低地“嗯”了一声,纪风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再想想国内的球迷,从预选赛到现在,咱们踢一场,他们就疯一场。那些在日本街头举着国旗追大巴的留学生,那些在酒吧里为咱们哭为咱们笑的陌生人,他们图啥?不就图看咱们赢一场,图能指着屏幕说‘这是中国队’吗?”
李阳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周洋的呼吸声也粗了些。纪风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还有领导们的栽培,俱乐部的支持——宇轩在替补席坐着,恒大的康复团队已经把方案传到队医手机上了;咱们能站在这里,背后是多少人在铺路?今天不拼,对得起谁?”
替补席上的林宇轩突然挺直了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护具边缘。他想起许老板的话“你是恒大的孩子”,想起妈妈在电话里说“家里的红旗都挂好了”,眼眶有点发热。
“所以,别想输赢,别想历史,”纪风猛地把胳膊举起来,掌心朝上,“就想一件事——怎么让五星红旗飘在东京的上空!兄弟们,干不干?”
“干!”李阳第一个吼出声,声音像闷雷。
“干!”艾瑞克用中文喊,法语的尾音让这声呐喊多了份倔强。
“干!”王帅、周洋、潘志的声音叠在一起,震得草皮都像在发抖。
纪风最后看了眼替补席的方向,林宇轩朝他用力点头,那件7号球衣在风里轻轻晃了晃。“上场!”纪风挥了挥手,率先转身走向中圈,红色球衣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身后跟着一串同样坚定的脚步。
替补席上的林宇轩慢慢靠回椅背,看着队友们在中圈站定,看着裁判举起哨子,看着看台上的五星红旗像海浪般翻涌。他突然觉得,那件挂在椅背上的7号球衣,仿佛也在随着队友们的呼吸轻轻起伏——就算自己不能奔跑,这抹红色也会和他们一起,在这片球场上,拼到最后一秒。
看台上的欢呼声越来越近,林宇轩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跟着喊了句:“干他!”
东京体育场的草皮在七月的阳光下泛着油绿,电子记分牌的数字跳到“00:00”时,巴勃罗·迪亚斯的指尖夹着一枚银色奥运纪念币。硬币边缘的齿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一面是奥运五环,一面是赛事logo——这枚小小的金属圆片,即将决定一场横跨万里的较量的开端。
中国国奥队的红色球衣与西班牙队的深蓝色战袍在中圈旁列队,像两束即将碰撞的火焰。纪风站在队伍最前排,队长袖标上的五星红旗图案被汗水浸得有些发亮。他的目光越过对手的肩膀,落在替补席第三排——林宇轩拄着拐杖坐在那里,膝盖上摊着战术笔记,那件7号球衣搭在旁边的椅背上,领口的国旗标在风里轻轻颤动。`1′4~k¢a·n¨s~h!u!.,n+e!t·
“选正面还是反面?”迪亚斯的英语带着南美口音,纪风的喉结动了动,想起出发前父亲的话。南岛市教育局的办公室里,父亲穿着熨烫平整的公务员制服,把一枚南岛特产的贝壳塞进他包里:“遇事别慌,就像当年你妈教学生背课文,一字一句来。”此刻他看着迪亚斯手心的硬币,突然觉得那贝壳的纹路与硬币的齿痕重叠在一起。
“正面。”纪风说。
硬币抛向空中的瞬间,东京体育场的欢呼声突然静止。纪风看见佩德里抬手挡住阳光,看见米格尔下意识绷紧的脚踝,看见艾瑞克悄悄攥紧的拳头——这个中法混血少年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是唱国歌时没擦干的。里昂的中餐馆里,艾瑞克的父亲正举着手机录像,屏幕里儿子的侧脸在红色球衣映衬下,一半像华人父亲的坚毅,一半像法国母亲的柔和。
“叮”的一声,硬币落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