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屏幕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屏幕里的冯雪还在笑着,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厂房太空旷,细小的声音被吞没了。
徐文洲等了几秒,伸手拿回了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当年你失手伤人入狱,出来后老婆跑了,够惨的。”
“祸不单行,恰好那年你女儿冯雪确诊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高昂的骨髓移植费用,对你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是李兆庭,我们敬爱的李会长,像救世主一样出现了。”
徐文洲语气平淡,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他捞了你一把,以‘慈善救治’的名义将冯雪转入长青基金会旗下医院。”
“当然,他顺便把你变成了他的‘清道夫’。”
冯骁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一头被突然触及痛处的困兽,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用你的拳头,换女儿的命。”徐文洲踱了几步,皮鞋踩在满是尘土的水泥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所以,这几年来,你一首在替他清理各种障碍,手上沾了多少事,你自己清楚。”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冯骁,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神情,又或者只是模仿悲悯。
“但你真的以为,李兆庭在尽心尽力救你女儿?”
“别傻了,冯骁。”
“他只是在用最低的成本吊着冯雪的命。”
“他要让她永远停留在需要定期输血和观察的状态。”
“这样,才能用她的病,牢牢拴住你这条最凶狠,也最好用的狗。”
冯骁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微微发抖。
“骨髓移植的最佳时机,他找各种理由一拖再拖。”
“国外真正有效的靶向药,他扣着不给你女儿用。”
“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痊愈的孩子,而是一个永远能被他捏在手里的把柄,一个能让你俯首帖耳的遥控器。”
徐文洲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一下下砸在冯骁心上。
“是我,动用关系帮你找到了真正合适的骨髓源。”
“是我,我找了业界最顶级的医疗团队负责这次手术,确保万无一失。”
“李兆庭?他只会榨干你的最后一丝价值,然后让你那个可怜的女儿自生自灭。”
冯骁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和绝望。
“所以,”徐文洲摊开手,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我帮你创造了机会,你替我除掉他,很公平的交易。”
“现在,他死了,死得恰到好处。”
“你女儿也得救了,正在康复中。”
“赵阳成了替罪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你看,皆大欢喜,不是吗?”他笑了笑,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冯骁依旧沉默着,厂房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呼吸声,还有远处夜风穿过破败窗户的呜咽。
他知道,从答应徐文洲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己经彻底被绑在了这条黑船上,再也下不去了。
退一步,是女儿的万丈深渊。
他甚至有点想不起来,那个曾经在擂台上一次次击倒对手,享受山呼海啸般欢呼的全国散打冠军,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曾经戴着拳套,握着奖杯,感受过荣耀的重量。
如今,却只熟悉刀刃划破皮肉的阻力,和生命流逝时的冰冷触感。
替人清除“垃圾”的杀手。
徐文洲看着他紧握的拳头,轻笑一声:“你的身手,用来做这些,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冯骁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血丝和挣扎己经褪去大半,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麻木和认命。
这几年来,按照李兆庭的指示,徐文洲的谋划,他亲手送走了好几个“碍事”的人。
名单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像电影慢镜头回放。
长青药业那个叫郑明远的数据总监,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全是惊恐和不解,仿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惹上杀身之祸。
仁爱医院血液科主任陈慕云,据说是个贪得无厌的好色鬼,是李兆庭他们一伙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闹翻了,最后在“意外”中没了声息。
还有一个患病孩子的父亲,好像是姓王还是姓张来着,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