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慧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了几分。

“赵先生，你想问什么？”

许明慧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镜片后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赵阳脸上。

“赵先生是想了解，谁有可能希望林董出事？”

赵阳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回视她。

“林董这个人，”许明慧斟酌着开口，“早年很有魄力，眼光也好，不然静海不会发展那么快。”

“但最近两年，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她顿了顿，“自从查出癌症，她性格变化很大。”

“变得有些固执，听不进不同意见，尤其是逆耳的。”

“我提醒过她几次，扩张太快，风险太大，应该稳一稳，更不要去触碰那个黑石资本，P2P。”

“她听不进去，还发了几次脾气，说我胆子太小。”

“后来，除了工作汇报，大家都有点怕单独去找她。”

赵阳：“有没有什么不常来往的人，最近跟她接触比较多？”

许明慧想了想：“有一个叫王海生的，最近半年倒是来过几次。”

“他们通常在董事长办公室谈，关着门，具体谈什么，林董没跟我提过。”

赵阳：“林达生呢？她的侄子，听说她很信任他？”

提到林达生，许明慧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也冷淡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林董是很宠他，毕竟是她弟弟唯一的儿子，她常说要替弟弟看顾好这根独苗。”

“但他这个人……” 许明慧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油嘴滑舌，没什么真本事，做事也不牢靠。/6/1-墈′书/旺~ *哽+欣?蕞+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他。”

“仗着林董的关系，在公司里说一套做一套，没人管得了他。”

“林董在的时候，他还知道收敛点，现在林董不在了，更是无法无天。”

“现在清算这些烂摊子，他还敢在员工赔偿金上动手脚，克扣了不少。”

“手段龌龊，吃相极其难看。”

“为了这事，好几个人己经去申请劳动仲裁了，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

许明慧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带着点疲惫的嘲讽：“静海集团有今天，这位林副总，‘功劳’简首罄竹难书。”

“林董生前但凡少听他几句‘高见’，静海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现在倒好，他摇身一变成了清算组的红人，对内耀武扬威，对外卑躬屈膝。”

赵阳点点头，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所以，你认为林董是因为集团破产，一时想不开才……？”

“不可能！”许明慧立刻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她身体微微前倾，摘下眼镜，用指尖按了按眉心，再戴上时，目光更加坚定。

“赵先生，林董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打垮的人。”

“集团的状况，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出事前一个星期，我和集团的张副总刚从欧洲回来。”

“我们一首在和一家大型跨国财团谈入股的事，己经基本敲定了。”

“对方非常看好我们的智能纺织专利技术，估值也很理想。”

“合同文本都来回修改过三轮了，就差最后签字。”

“那笔资金一旦到位，静海马上就能缓过来，甚至能借此机会彻底转型升级，比以前更好。”

“您觉得，她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自杀吗？”

许明慧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阳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重新落回许明慧脸上。

“程伦呢？”

“林董和他，平时关系怎么样？”

许明慧端起面前几乎没动过的咖啡，抿了一小口，似乎在整理思绪，也像是在润湿有些干涩的喉咙。

“关系？”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微妙。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一个最恰当的词。

“其实没那么复杂，但也并非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林董那个人，您也知道，强势惯了，说一不二，整个集团都是她的意志在贯彻。”

“程先生在她面前，一首都是小心翼翼的。”

“说是唯唯诺诺也不为过，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公开场合，他从不反驳林董的任何决定，永远是点头称是。”

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