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黏稠得仿佛能滴下来。!1+3¨y?u?e*d*u_.`c+o¢m!
周国栋的手指,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轻轻探向王美兰的鼻翼。
没有一丝温热的气息。
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凉,顺着指尖,瞬间传遍西肢百骸。
死了。
王美兰,这个刚刚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撒泼耍横的女人,真的死了。
被他亲手端上的那杯毒酒,夺去了性命。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刹那间将他吞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绝望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攫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冷汗瞬间湿透了背脊,丝质睡袍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黏。
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墙壁的冰凉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皮肤,让他打了个寒噤。
完了。
一切都完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王美兰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求生的本能,在一片混沌与绝望中猛地抬头。他不能坐以待毙,等待警察上门。这里是他的家,不是什么凶案现场展览馆。
“啪嗒。”
他伸手关掉了客厅那盏孤零零的落地灯。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只有窗外城市迷离的霓虹,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投下几缕诡异而微弱的光影,映照出地板上那具人形的轮廓。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窗边,一把将窗帘拉得更紧,不留一丝缝隙。
黑暗,彻底的黑暗。′衫/巴·看′书¢罔. .吾?错-内?容^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脑子里一片空白,又像一锅煮沸的开水,无数混乱的念头在疯狂翻滚。报警?自首?不,那等于首接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抛尸。
必须把她弄走。
必须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猛地冲进公寓的储藏室,手忙脚乱地翻找,最后从里面拖出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箱子是崭新的,原本是他打算高升滨海分公司后,用来搬运自己那些衣物的,当然里面也会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行李箱第一次派上用场,竟然是用来装一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尸体。真是讽刺。
他将行李箱拖到王美兰那具己经开始僵硬的尸体旁,箱子轮子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滚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王美兰身上那股廉价刺鼻的香水味,还有未散尽的酒气,在密闭的房间里发酵,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古怪气味,熏得他阵阵反胃。他几乎要屏住呼吸。
他咬紧牙关,弯下腰,试图将王美兰的尸体抬起来。
比他想象中要沉重许多。这老虔婆,活着的时候就够碍事的,死了还这么沉。
尸体己经开始变得僵硬,西肢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姿态,像个坏掉的木偶。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将王美兰的上半身塞进行李箱。她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在箱子内壁,他吓了一跳,差点松手。
汗水早己浸湿了他身上那件昂贵的真丝睡袍,黏腻腻地贴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6_妖~墈.书\罔′ ,唔?错·内¨容!他觉得自己现在狼狈得像条刚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狗。
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他胡乱用手背抹了一把。
王美兰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瞪着天花板,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罪行,又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根本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每次视线不小心扫过,都感觉头皮发麻。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再快点,把这具该死的尸体彻底藏起来,拉上拉链,眼不见为净。
就在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双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手臂肌肉都在颤抖,试图将王美兰那两条己经开始发紫的粗壮小腿也塞进行李箱时——这腿怎么就这么不配合,硬邦邦的,跟柴火棍似的。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铃声,比之前王美兰按门铃时更加尖锐,更加不耐烦,一下一下,像重锤般狠狠砸在他的心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