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花,画着画着就分不清是谁的笔。
老书生提着桶水过来,用中原的瓦瓢舀水,浇在岭南的棉苗上,水珠滚落的轨迹,像在写一首无字的诗。
“先生,这水能让棉苗记住两地的土。”孩子的声音脆得像棉铃,手里捏着片洛阳的梧桐叶,正往棉株下塞。
老书生的手抖了抖,瓦瓢里的水洒在地上,晕开的水痕里,“南北同耕”四个字渐渐显形,是阿蛮的笔迹。
戌时,巡夜的甲士发现城根下有人在刻字,是洛阳来的流民,用石头在砖上刻棉株,叶上的绒毛都刻得清清楚楚。
“我们想让后来的人知道,这里的棉是怎么长起来的。”流民的手指被磨出了血,血珠滴在刻痕里,像给棉株浇了红水。
黄宁让人拿来岭南的桐油,让他们给刻字上油,说这样能留得久些,比石头还硬。
流民们抹着桐油,说等打下洛阳,要在太学的墙上刻满棉株,让天下人都看见。
亥时,官仓的灯还亮着,黄宁在改新的布防图,把守军的位置标在棉田旁,说护田比守城更重要。
窗外传来织布声,是前太守的女儿在教妇人织布,织机的声响里混着《算学歌》的调子,算着棉线的长短。
亲卫端来碗新酿的酒,用中原的稻和岭南的棉籽酿的,酒液里飘着片棉叶,是刚从城外采的。
“黄巢先生说,洛阳的守军里,有不少是种稻的农夫,看见棉种就会倒戈。”亲卫的声音里带着期待,杯沿沾着的酒滴,像颗会发光的星。
黄宁饮了口酒,棉籽的醇香里裹着稻的甘冽,说:“等我们的棉花开了,就是去洛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