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领命而去,铁甲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像一串警惕的警钟。¢卡+卡-小?说·网` _首^发+
老书生提着灯笼,沿着洛阳的朱雀大街缓缓行走,灯笼的光晕里飘着细小的尘埃,落在街边紧闭的店铺门板上,那些门板上的木纹,还留着当年繁华时的刻痕。
他在一家旧书铺前停下,门板上的锁早已被战火震开,推开门时“吱呀”一声,惊起屋梁上栖息的几只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搅碎了夜的宁静。
书铺里的书架东倒西歪,散落的书卷被踩出乌黑的脚印,老书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一本《洛阳伽蓝记》,书页缺了一角,墨迹却依然清晰,记载着这座都城昔日的寺庙与香火。
前太守的女儿带着医疗队在洛阳的官驿里忙碌,受伤的士兵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呻吟声此起彼伏,她用剪刀剪开一个士兵染血的衣袖,伤口深可见骨,却被他死死咬着牙不肯再哼一声。
“忍一忍。”她轻声说,将煮沸的烈酒浇在布条上消毒,蒸腾的热气里,士兵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抓着草席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织锦匠的儿子抱着一堆缴获的布料,在官驿的角落里为伤员包扎,那些原本用于装饰宫殿的锦缎,此刻成了救命的绷带,他手指间的针脚依旧笨拙,却比在郑州时稳了许多。
有个年轻的士兵疼得发抖,他便拿出那朵绣在破布上的花,递过去说:“你看,等伤好了,我们就能看到真正的花开了。”
士兵看着那朵歪歪扭扭的花,突然笑了,眼角的泪水混着血水滑落,滴在绣品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商队头领站在洛阳的粮仓前,看着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分发粮食,百姓们排着队,手里的陶罐和布袋在火把下泛着微光,领到粮食的人对着士兵深深鞠躬,弯腰时后腰的补丁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按户登记,孤寡老人加倍。”商队头领对负责分发的士兵叮嘱道,他脚边的麻袋上还留着“官仓”的烙印,此刻却盛着要流向百姓的温暖。
黄巢在洛阳的宫殿里踱步,曾经的龙椅被守军劈成了柴火,只剩下满地的木屑,他踢开一块碎木,木茬在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像条没走通的路。
“将军,”亲兵捧着一份名册进来,“这是洛阳官员的花名册,大部分已经逃跑,剩下的都被我们控制起来了。”
黄巢接过名册,借着烛火翻看,上面的名字旁标注着官职与俸禄,他突然指着一个名字问:“这个洛阳令,贪墨了多少?”
亲兵答:“查抄府库时发现,他家的粮仓比官仓还满,光是金银就装了二十箱。”
黄巢将名册扔在地上,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把他的家产全部没收,分给百姓,人暂且关着,等清点完罪状,当众审判。”
夜风从宫殿的破窗里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晃,墙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像极了那些在权力里扭曲的人影。
织锦匠的儿子在洛阳的织锦作坊里找到了一架完好的织机,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织机上,丝线轴在阴影里泛着微光,他忍不住坐下,手指穿过经线,竟织出一段简单的纹样,像条蜿蜒的河。
前太守的女儿恰好路过,看着那段纹样笑了:“这是洛水的样子吧?”
他点点头,突然想起母亲说过,最好的织锦要像河流一样,既有流动的美,又有包容的宽。_看·书_君· ?免`费′阅`读`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在三更的节点上,洛阳城在战火后第一次响起这样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生涩,却让人心里踏实。
老书生在寺庙的残垣里找到了一尊被推倒的佛像,佛像的手掌断了半截,却依然保持着托举的姿态,掌心的纹路里积着灰尘,他用袖子轻轻擦拭,露出下面温润的玉色。
“佛渡众生,”他对着佛像喃喃自语,“可这乱世,终究要靠人自己渡自己。”
佛龛旁的香炉里,还有半炉未燃尽的香灰,他划亮火折子点燃三支残香,青烟在月光里袅袅升起,像在为逝去的人引路。
商队头领带着人修复洛阳的城门,晨光中,士兵和百姓们抬着巨石,号子声此起彼伏,“嘿哟——嘿哟——”,节奏里带着河南方言的顿挫,竟比任何鼓点都有力量。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石匠,正拿着凿子修补城门上的石雕,他的手在颤抖,却每一下都凿得精准,石屑落在他的布鞋上,像落了层雪。
“老人家,歇会儿吧。”商队头领递过去一碗水。
老石匠摆摆手,指着石雕上的花纹:“这是牡丹纹,洛阳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