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说“铁凉了”一样自然。他迈步,沉重的脚步踏过地面,走向老约翰的遗体。
他的步伐很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落下,都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与这间铁匠铺本身产生着某种共鸣。他走到老约翰身边,蹲了下来。巨大的身躯蹲下时,像一座小山丘。
他没有去触碰遗体,只是近距离地看着那张枯槁平静的脸。炉火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他岩石般的侧脸,也映照着老约翰失去所有生机的面容。
时间,在沉重的寂静中无声流淌。
过了足足十几息,欧冶才缓缓伸出他那双布满厚茧和疤痕的大手。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与其粗犷外表不符的、近乎于虔诚的郑重。他没有去整理老约翰的遗容,也没有试图去合上那双微微睁开的、浑浊的眼睛。
他的手,探向老约翰胸前那件早已被血污和泥泞浸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外衣内侧。
摸索了片刻。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然后,极其小心地,从老约翰贴身的衣襟里,拈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截……灯芯?
大约只有半指长,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状,仿佛最纯净的冰晶凝结而成,却又带着玉石的温润质感。灯芯的顶端,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冰蓝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光晕周围,布满了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消散。
这截小小的灯芯,被欧冶粗大、布满老茧的手指拈着,显得如此脆弱,却又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而冰冷的秩序气息。正是这股气息,与铁砧上那柄暗沉武器散发出的沉重韵律隐隐呼应。
,!
欧冶看着指尖这截布满裂痕的残破灯芯,那双如同寒铁般沉静的眼眸深处,终于翻涌起一丝清晰的、难以抑制的波澜。那不再是漠然,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沉重,有难以言喻的痛楚,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沉的、如同铁水般滚烫的愤怒!这愤怒并非外放,而是被他死死地压制在眼底深处,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沉重、更加危险,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强行按进了万丈冰海之下!
陈观的心猛地一缩!他认得那气息!那是老约翰体内那盏“油灯”的核心!是秩序锚点的碎片!它竟然没有随着老约翰的逝去而彻底消散?
欧冶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摩挲了一下那布满裂痕的灯芯残骸。?白.马`书+院- ?首?发!他紧抿的、如同生铁锻打出的刚硬唇线,第一次清晰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仿佛在呼唤一个久远的名字,又像是在咀嚼无尽的苦涩。
然后,他猛地攥紧了拳头!将那截脆弱的灯芯残骸紧紧包裹在掌心!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捏碎、熔炼!
他霍然抬头!
那双燃烧着压抑怒火的寒铁眸子,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刺穿了昏暗的空间,死死钉在陈观脸上!那目光中蕴含的压力,比门外那先天高手的威压更加纯粹、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陈观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意识一阵眩晕,本就混乱的气息更加翻腾!
“说!”欧冶的声音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狠狠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滚烫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谁干的?从头到尾!一个字,不许漏!”
那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枷锁套在脖子上,陈观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混乱的气息在体内左冲右突,几乎要冲破喉咙。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郡守府…还有…赵家…”陈观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灼痛,“为了…老约翰前辈身上的…源点重宝…还有…知更…”
他尽量简洁,却不敢遗漏关键。从被郡守府鹰犬追踪,到泥鳅巷被围,老约翰为救他们强行引动油灯力量击杀赵奎,再到油灯破碎、罐子失衡,一路被追杀至沉铁门前…最后,老约翰用最后一点生命余烬,指引出“沉铁”二字。
“……他…最后只说了…‘欧冶’…就……”陈观的声音哽住,目光痛苦地看向老约翰冰冷的遗体。
随着陈观的叙述,欧冶那如同铁铸的脸上,肌肉线条绷得越来越紧,眼底深处压抑的怒火如同熔炉中的铁水,越来越炽烈、越来越沉重。当他听到老约翰为护住两个孩子强行引动油灯导致核心破碎时,攥着灯芯残骸的拳头猛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当他听到老约翰用最后生命传递出“沉铁”二字时,他那双寒铁般的眸子剧烈地收缩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