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知道,姜老头在装睡。_a-i/l+e·x^i?a*o~s_h`u_o~.\c¢o?m′
有些事天知地知,没必要说出来,当做秘密埋进土里。
姜涛走的时候,姜老头不醒。
现在,为什么叫住她?
江榆首问:“你的小涛走了,叫我干什么?”
姜老头起身,卷好凉席放一边,眼尾皱纹多了几条,仿佛又老了十岁。
“无常大人,坐吧。”
“我们还没聊完。”
姜老头站在桌边,上面还有吃剩的西瓜。
他一抬头,眼神不再呆滞, 取而代之的是清明。
好好好,这老头还有两副面孔。
江榆返回来坐下,首视姜老头的眼睛。
“你没疯。”
“世上的人谁不疯?”姜老头不惧打量的目光,“不过是疯的轻重不一样罢了。”
江榆毫不犹豫道:“我不疯。”
姜老头不反驳,“早年丧妻,中年丧子,晚年丧孙,我疯了。”
“我经常分不清自己醒着还是疯了,怪不得别人,也怪不得命运,只能怪我自己,都是我害了他们。”
“我害了他们!”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
姜老头捂住脑袋,嘴里不断念叨这句话,真像个疯子。
江榆轻叹,“有事说事,不要自责。前世的因,今生的果。_比_奇`中?文_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也许你这辈子没有错,而是上辈子犯了错。”
“既是上辈子的事,自责也没有用,你能做的,尽量过好这辈子。”
听了她的“硬核安慰”,姜老头的脑袋忽然不痛,他嘿嘿笑了起来。
“无常大人看的通透,但发生在自己身上,你真能完全不在意?”
“世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只有自己才明白其中的痛苦……我多嘴了!”
姜老头拍了脑壳一掌,不再提那些苦事,“无常大人,我叫你回来没别的事,你把那些西瓜带走吧。”
“小涛不在,那些西瓜失去了意义,烂在土里可惜了。”
江榆难得拒绝,“西瓜本身就有意义,它能吃,能解渴,你留着,我不要。”
姜老头睁大眼,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这位无常大人看着跟小涛一样大,小小年纪和鬼打交道,她一定承受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苦。
姜老头想起了一位故人,“孩子,你和她不一样。”
江榆:“她?”
姜老头脑中浮现一道身影,“她和你一样也是无常大人,却又不太一样。”
江榆打起精神,总算有人见过上任京城无常。
姜老头慢慢道:“十五年前,我儿子被钢筋砸死,某天一个自称无常的女子找到我,说我儿子还活着,想见我最后一面。”
“这么离谱的话,我自然不相信。>-卡?卡?ˉ3小%?说פ网D? `]追¨\·最±新?章¨?节ˉ”
“那位女子轻轻一挥手,我儿子凭空出现,哭着叫爸。”
“从那时起,我知道人死后变鬼,无常大人会送鬼回家,见亲人最后一面。”
“我总对空气喊,小涛一定会回来……”
姜老头捂脸哭了,“我相信总有一天,无常大人会送小涛回家。”
他比划姜涛的样子,“五年过去,小涛真的回来了,还长大了许多。”
江榆抽出一张纸递过去,“别哭,告诉我上任无常长什么样。”
姜老头仔细回忆,“记不清……那位无常大人和你很像,特别厉害,长的漂亮。”
“不过,她比你温柔许多。”
江榆:“……”
她无语,“该记的不记,不该记的记得清清楚楚。”
姜老头越描越黑,“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凶,您的气质比较独特,往那一站像母老虎似的,气势汹汹,人鬼都怕……”
“闭嘴!”
江榆吼道。
姜老头眼珠一转,“我疯了,我又疯了。”
江榆瞪他一眼,不想再问。
她抱上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走了。
姜老头笑着摇头,“气性大,爱吃瓜,果然还是个孩子。”
人走了,知了也不叫,屋里寂静的可怕。
几个小时前短暂的团聚和热闹,如同一场梦,一睁眼便没了。
姜老头又回到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孤独地收拾东西。
这么些年都过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