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眼斜睨着灶台边的人,满脸的刻薄。
张桂兰一张脸白得像刚捞出来的,嘴唇毫无血色。她扶着灶台才勉强站稳,眼皮重得快抬不起来 —— 大清早的,她还在医院躺着,就被老太太连拉带拽拖回了阮家厨房,能撑着站到现在,己经是拼了全力。
灶台上摆着她刚做好的菜:清煮白菜,红烧土豆,红烧萝卜,萝卜响,酸菜…… 唯一能称得上 “像样” 的,只有一盘洋葱炒鸡蛋。
可这能怪她吗?
张桂兰望着这桌素净得扎眼的菜,喉咙发紧。
家里就这几样菜,她己经绞尽脑汁做得尽可能像样了,土豆炖得绵烂,萝卜烧得入味,可再怎么折腾,也变不出肉腥来。
她含着泪,目光在厨房门口逡巡。
那些她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叔子、弟妹,还有一群看着长大的侄男侄女,不是背过脸去假装没听见,就是缩在堂屋角落躲得远远的,一个个眼神冷漠得像结了冰。
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其实,也不全是他们天生没良心。
阮家多的是军人,平日里受的都是正统教育,讲究长幼尊卑,弟妹们刚嫁进来时,也不是个个都这般凉薄。
只是从前,但凡哪个小叔子敢替她多说一句,阮老太太转头就会撒泼打滚,哭天抢地怀疑小叔子和大嫂子有猫腻。
张桂兰呢,只会红着眼圈小声辩解 “没有”,眼泪掉得比话多,偏偏又总在委屈时眼巴巴看向小叔子,盼着他们能再坚定些为自己出头。
次数多了,小叔子们自然发怵 —— 自家媳妇都在旁边盯着,谁还敢再沾这麻烦?
弟妹们更是渐渐恨上了她,觉得是她勾得男人分心,让老太太迁怒到自己头上。
孩子们看在眼里,学在心里,只当她就是家里的活奴隶,没必要对她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