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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根都带着银线纹路,彼此靠近时会轻轻缠绕,像无数只手在黑暗中相握。
龙野忽然明白那些银线是什么了。
是铭文。
是《山海经》里记载的“烛龙衔火”的古字,是《易经》里“乾为天,坤为地”的卦象,是十二地支对应的异兽图腾。
它们在根须表面流转,组合成完整的句子,又瞬间拆解,像在演绎一场无声的创世史诗。
苏乐乐的青鳞护盾突然剧烈震颤。
她腕间的鳞片开始发烫,烫得她下意识甩开龙野的手。
那些青鳞正在变色,边缘泛起玉色的光晕,与根须的银线产生奇妙的共鸣,像两段旋律终于找到了和谐的频率。
“乐乐!”龙野想去扶她。
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挡住。
是根须形成的屏障,半透明的墙面上,正缓缓浮现出另一幅影像: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抱着襁褓,在十二根图腾柱之间行走,她怀里的婴儿手腕上,有块青鳞状的胎记。
苏乐乐盯着影像里的婴儿。
眼神里的迷茫慢慢被别的东西取代。
像蒙尘的镜子被擦亮,像沉在水底的月亮终于浮上来。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青鳞护盾的光芒与影像里的胎记完美重合。
怀表在此时发出最后一声轻响。
龙野低头。
最后一块完整的齿轮脱落,掉进根须交织的缝隙里。
那里立刻绽开一朵小小的金色花苞,花瓣上清晰可见“离卦”的纹路,与他血脉里的焚天业火产生共振。
地底的搏动越来越清晰。
整座雾隐城都在跟着震颤。
但不是毁灭的征兆——那些倾斜的建筑正在被根须托起,断裂的街道正在被银线缝合,连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都被根须散发的草木气息冲淡。
龙野看向远处的钟楼。
那里曾是雾隐城时间的象征。
此刻,歪斜的钟楼顶正钻出最粗壮的一根根须,它没有向上生长,而是横向蔓延,像一只手臂轻轻托住摇摇欲坠的钟摆。
钟摆重新摆动起来,发出的不再是齿轮错位的刺耳声响,而是与根须的搏动合拍的、沉稳的“滴答”声。
“他们在害怕。”苏乐乐突然说。
她指着天空的议会飞艇。
那些原本盘旋不去的黑影正在后退,引擎声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有一艘飞艇试图俯冲下来,却在靠近根须形成的光网时突然失控,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硬生生拖向云层深处。
龙野没有去看飞艇。
他的目光落在根须交织的地面。
那里正在形成一张巨大的网,银线纹路彼此连接,组成了完整的天干地支图腾。
十二地支对应的异兽轮廓在光网中若隐若现:子鼠的尖牙,丑牛的犄角,寅虎的利爪……最后定格在辰龙的巨眼上,那瞳孔里映出的,正是他和苏乐乐并肩而立的身影。
苏乐乐轻轻“啊”了一声。
她蹲下身,捡起一片从根须上飘落的银线。
那丝线在她掌心化作一枚小小的千纸鹤,翅膀上印着模糊的糖纸纹路。
“这个,”她抬头看向龙野,眼神里有了熟悉的光彩,“我们以前折过,对吗?”
龙野的心脏猛地一缩。
怀表最后残留的齿轮碎片从掌心滑落。
掉进苏乐乐捧着的千纸鹤上,瞬间融入其中。
千纸鹤的翅膀扇动起来,带着他们的影子,飞向根须最密集的地方——那里正在形成一个巨大的花苞,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刻着不同的铭文,合起来正是“世界树”三个字的古篆写法。
地底的搏动渐渐平稳。
根须不再疯狂生长。
它们在雾隐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下织成网络,像为这座濒死的城市注入了新的血脉。
那些原本因战斗而崩裂的地面,此刻都覆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