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麻袋头部,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个角度,它空洞的“视线”不再漫无目的地望向田野,而是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背影上,寒风穿过它枯草填充的身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某种无声的注视,在泥泞小路上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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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石镇比黑石镇稍显热闹,但同样笼罩在一种灰蒙蒙的基调下,英格莉挎着那个装着“面包”的破篮子,拖着沉重的脚步,终于在一栋低矮的石屋前停下,这就是她奶奶的家。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脸上的泪痕和心中的委屈,抬手敲了敲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开了,一股混合着草药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门后站着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妇人,正是英格莉的奶奶,她浑浊的眼睛先是扫过英格莉冻得通红的脸和沾满泥点的破裙子,然后目光落在了那个破篮子上。
“面包呢?”奶奶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英格莉怯生生地将篮子递过去。
奶奶枯瘦的手指粗暴地掀开盖在篮子上的那块脏布,当看到里面那两团沾满泥污、被踩踏得稀烂、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黑乎乎的东西时,她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这……这是什么?!”奶奶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你这个小贱蹄子!让你送面包!你就给我送来两坨狗屎一样的烂泥?!”
她猛地伸出手,干枯如鹰爪般的手指死死揪住了英格莉本就散乱的头发。
“啊——!”英格莉痛得尖叫出声,头皮仿佛要被撕裂。
“废物!没用的东西!跟你那个死鬼娘一样!都是赔钱货!”奶奶一边恶毒地咒骂着,一边用力拉扯着英格莉的头发,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脸上又掐又打,指甲刮过皮肤,留下道道红痕。
“我让你偷懒!我打死你个赔钱货!”
拳头和巴掌如同雨点般落在英格莉单薄的身上,她被打得踉跄后退,撞在冰冷的石墙上,篮子脱手掉在地上,那两团“面包”滚落出来,沾满了地上的尘土。她只能蜷缩着身体,用手臂徒劳地护住头脸。
“滚!”奶奶发泄完怒火,气喘吁吁地指着门外,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立刻给我滚回去!拿新的面包来!要刚烤好的!软和的!再敢拿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糊弄我,我打断你的腿!滚!”
英格莉被打得头晕眼花,脸颊火辣辣地疼,身上也到处是淤青,她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不敢去捡那个破篮子,只是捂着被打肿的脸颊,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奶奶家那令人窒息的门洞。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无法冷却她身上的疼痛和心底的绝望,她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大口喘着气,身体因为疼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
回去?怎么回去?告诉父亲面包被奶奶打翻了?不,父亲只会认为她笨手笨脚,又是一顿打骂,告诉父亲面包是自己踩烂的?那后果更不堪设想!买新的?她身上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有!奶奶要的是刚烤好的软面包,那需要钱,很多钱。
走投无路的感觉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泥泞的地上,再也抑制不住,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抽泣,而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崩溃的嚎啕大哭。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女孩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英格莉感觉到光线被遮挡,哭声猛地一滞,她惊恐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看到一个穿着暗红色斗篷的人站在面前,斗篷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以及一双在阴影中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异色瞳孔。
那双眼睛不像她见过的任何人,冰冷、锐利,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抱紧了膝盖。
红斗篷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片刻后,他低沉的声音才响起。
“怎么了?”
英格莉被这突然的询问弄得有些懵,她抽噎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坏人吗?还是……?
她看着对方,那双异色的瞳孔虽然冰冷,却没有父亲或姐姐眼中那种熟悉的厌恶和暴戾。
也许是压抑太久,也许是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撬开了她封闭的心防,英格莉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地地开口:
“面……面包……奶奶……打翻了……要新的……我没钱……买不起……回去……爸爸会打我……”她颠三倒西地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我……我没有钱……呜……”
红斗篷静静地听着她混乱的叙述,大致明白了,然后,在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