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他的脑子，像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手，缠绕着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思维瞬间变得迟钝，所有的惊骇都被一种甜蜜的麻木感取代，眼前那礁石上苍白的身影，在歌声的包裹下，仿佛散发着圣洁而诱人的光芒。

很快，加拉赫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离，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痴迷的微笑，他完全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身处何方，他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踉踉跄跄地朝着船舷边缘走去，他的手也颤抖着伸向了冰冷的栏杆。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栏杆顶端，身体前倾，眼看就要翻越出去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瞬间撕裂了那萦绕在脑海中的歌声。

巨大的声响和强烈的冲击感狠狠砸在加拉赫的太阳穴上，让他浑身一震，空洞的眼神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而那迷魂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他猛地回过神来，惊骇地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己经探出了船舷，脚下就是翻滚着深不见底的大海。

“呜啊！”

他惊恐地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向后跌退，重重地摔倒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爆炸。

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船舱入口的阴影里，红斗篷的身影正矗立在那儿，手中那把左轮手枪的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礁石上，那个半人半鱼的身影在枪响的瞬间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身影猛地一缩，随即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噗通！”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水花声，那身影消失在了漆黑如墨的海面之下，只留下一圈圈迅速扩散、又迅速被海浪吞没的涟漪。

冰冷的海风呼啸着吹过甲板，带着浓重的咸腥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加拉赫瘫坐在甲板上，浑身湿透，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溅起的海水，他呆呆地看着那片重归黑暗的海面，又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阴影中那个收枪入套的红斗篷。

刚才那惊魂一幕带来的恐惧尚未散去，而难以言喻的尴尬和羞耻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他差点像个被女妖勾了魂的蠢货一样跳海，而且还是在……刚做了那种‘噩梦’之后。

“你在干什么啊？”红斗篷当然不知道加拉赫刚刚做了什么梦，走上前问道，“白天你自己刚说了那种传闻，结果现在就上当了吗？”

“……”加拉赫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狼狈地低下头，避开红斗篷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