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苏晚晴正用镊子夹起第三块纱布。\5′4^看+书/ ¨无*错-内^容?陆霆川的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渗血的位置比预想中更靠近心脏,军绿色的作训服被手术刀划开一道整齐的口子,像极了他肩章上那道经年累月的战伤疤痕。
“再用力点,你是在给婴儿换尿布?”陆霆川的声音带着麻药未褪的沙哑,视线却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手术时拒绝全麻的是他,此刻咬着牙硬撑的也是他,这个男人的固执总在最不合时宜的地方显露。
苏晚晴没说话,只是加重了按压的力度。镊子碰到弹片残留的边缘时,陆霆川的肌肉猛地绷紧,床头柜上的相框被震得滑向边缘。那是他们的婚礼合影,她穿着租来的婚纱,他穿着沾着边境泥土的军靴,背景里的红绸子皱巴巴的,像段潦草收场的契约。
“婚礼那天,你为什么迟到?”她突然开口,消毒棉球在他伤口周围画着圈,“赵天雷说你在边境执行任务,可你的军靴沾的是热带雨林的红土,不是戈壁滩的黄沙。”
陆霆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转向窗外的梧桐树。月光透过叶隙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机密任务。&?_咸§!ˉ鱼?×+看???书%<μ网÷ ¢免3?费o?!阅.&{读}”
又是这句。苏晚晴扯断纱布的动作重了些,指尖触到他绷带下的皮肤,那里有块不规则的凸起——是旧伤,和她父亲医药箱里那枚子弹的口径完全吻合。
“我在档案室看到你和我父亲的合影了,”她假装整理医疗托盘,余光却瞥向他枕头下露出的纸片,“你十五岁就进了军区少年班,是我爸特招的学员。”
陆霆川的呼吸顿了半秒。枕头下的东西似乎硌到了他,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姿势,军绿色的枕套被蹭出几道褶皱。苏晚晴的心跳突然加速,她记得白若涵说过,陆正宏最忌讳别人提起陆霆川是“苏振邦一手提拔”的旧事,就像忌讳自己藏在玉扳指里的秘密。
换完药的间隙,苏晚晴去护士站拿止痛药。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闪着绿光,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一闪而过,珍珠项链的反光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白若涵来探望过三次,每次都带着熬糊的鸡汤,指尖的U盘却总在靠近病历本时格外活跃。
回到病房时,陆霆川己经睡着了。麻药的效力逐渐消退,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右手无意识地按在枕头底下,像是在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优`品.小\说′网. ?首.发*苏晚晴放轻脚步走过去,正准备给他盖好被子,却被枕头边缘露出的一角纸片勾住了视线。
是张泛黄的照片,边缘被撕得参差不齐。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抽出时,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照片上的陆霆川不过十岁,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站在父亲苏振邦身边,两人身后的军旗下,藏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腕上贴着块眼熟的创可贴。
那道创可贴的位置,和她现在手腕上的输液针孔,在同一条血管的正上方。
“好看吗?”陆霆川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苏晚晴吓得手一抖,照片“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三瓣的小女孩脸庞正对着床头柜的方向,那里放着白若涵刚送来的鸡汤,表面的油花凝结成奇怪的图案,像某种加密的符号。
“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忙去捡,指尖却被陆霆川按住。他的掌心滚烫,带着硝烟和血腥味,比手术时的麻药更能麻痹神经。
“她叫念念,”陆霆川的目光落在照片碎片上,声音低得像叹息,“苏振邦给取的名字,说希望她一辈子平安顺遂。”
苏晚晴的呼吸骤然停滞。念念——这个名字在父亲的加密日记里出现过七次,每次都跟着一串奇怪的药剂配方。她一首以为是某个实验项目的代号,首到此刻看到照片上那个小女孩的眉眼,才惊觉那分明是缩小版的自己。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苏晚晴抬头,看到对面楼顶闪过一个黑影,望远镜的镜片在月光下亮了一下,随即消失在水箱后面。是陆正宏的人?还是白若涵派来的眼线?这间病房里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多。
陆霆川突然翻身下床,动作快得不像刚动过手术的人。他捡起地上的照片碎片,塞进作训服内侧的口袋,同时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器:“赵天雷,调监控。”
“等等!”苏晚晴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的伤口,“那个女孩……她后来去哪了?”
陆霆川的眼神暗了下去,绷带下的肌肉再次绷紧。他没回答,只是将她按回椅子上,军靴在地面踩出沉重的节奏:“不该问的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