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银饰的响声混在一起,像在拉家常。张叔在旁边笑:“这是银在说知心话呢,说咱们住在同一片山,喝同一条河的水,要热热闹闹的才好。”
前几天,城里的设计师来采风,看见我给银梳刻吊脚楼,蹲在旁边看了半天。“张婶,您这花纹有灵魂,”她举着相机拍个不停,“机器刻不出来这种感觉。”我给她讲银梳的故事:以前土家姑娘出嫁,娘家人要送银梳,梳齿要刻得密,“把烦恼都梳掉”;梳背要刻“并蒂莲”,盼着夫妻和和美美;梳尾要刻个小葫芦,“葫芦多子,盼着人丁兴旺”。设计师听着听着,突然说:“我要把这故事放进我的设计里,让更多人知道,银饰不只是亮晶晶的物件,里面藏着好多暖心的话。”
傍晚关铺时,我总爱摸着柜台上的银锁,它们被不同的手摸过,带着不同的温度。有婴儿的奶香味,那是刚满月的娃娃戴过的;有老人的烟草味,那是王大爷总拿在手里摩挲的;还有年轻人的汗味,那是小伙子给心上人做的定情银饰。婆婆说得对,土家的银,不图多亮,只图个实在——像咱们的日子,叮叮当当,热热闹闹,带着烟火气,就好。
现在我的女儿也跟着学做银饰,她用电脑画设计图,但总说:“还是娘刻的花纹有温度。”我知道,那温度不是来自火塘,而是来自心里——想着戴银人的故事,想着家里的牵挂,银自然就暖了。就像吊脚楼的铃铛,风一吹就响,那响声里,藏着的都是过日子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