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胤禵那翻来覆去的抱怨开始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好了,陈年旧事,多说无益。我这里还有几份要紧的折子要看,你若是没有其他要事,就先回去。”
胤禵正说到兴头上,被骤然打断,有些意犹未尽。
他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哎,西哥!等等!您还没告诉弟弟,您到底是如何得知额娘和隆科多……那事的?”
沈清动作一顿,放下刚拿起的朱笔。
他微微蹙眉在记忆中搜寻。
关于德妃和隆科多的旧情,胤禛的记忆碎片里确实有些模糊的影子。
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那时……我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在御花园偏僻的假山石后……”
他顿了顿,“亲眼所见他们二人搂在一处。”
这平淡的叙述落在胤禵耳中,却如同惊雷。
亲眼所见?
他只不过看了些纸上的证据就觉得恶心反胃,世界观崩塌。
可西哥……
那画面带来的冲击和伤害,胤禵光是想象就觉得窒息。
“西哥!”胤禵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心疼,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不想让西哥再去回忆那不堪的一幕。
“弟弟知道了!都知道了!”
他站起身,对着沈清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弟弟告退!”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沈清看着胤禵的背影挑了挑眉。
这小子……反应倒是不小。
他将那些烦心事暂时抛诸脑后,朝着宜修居住的瑞昕居走去。
还是去陪福晋用膳吧,至少那里有片刻的安宁和温情。
沈清步入瑞昕居的正厅,目光习惯性地在室内扫了一圈,并未见到弘昀。
“王爷。”宜修正看着剪秋指挥着绘春摆膳,听到动静转过身微微俯身行礼。
沈清虚扶了一把她的手臂:“不必多礼。”
两人在餐桌旁落座。
沈清拿起银箸:“弘昀又去静思堂了?”
宜修执起汤匙,为沈清盛了半碗清炖的鸽子汤。
“是,王爷。”
她将汤碗轻轻放在沈清面前,“方才又从妾身这里拿走了几块儿刚出炉的点心,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就去了。说是弘晞上次吃着觉得好。”
她想起弘昀小心翼翼包点心的样子,心中那份担忧又沉甸甸地浮了上来。
那孩子,自从闯了祸整个人都变了,那份活泼劲儿被生生抽走了,只剩下满心的愧疚和小心翼翼。
她沉默下来,只是低头拨弄着自己碗里的几粒米。
沈清心中了然。
他何尝不忧心?
那个曾经无法无天的小儿子,如今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怯懦和阴霾。
“孩子之间的事,说到底,还得靠他们自己去解开这个结。”
他和宜修不是没有尝试过。
他曾耐心开导弘昀说那是个意外,弘晞不会怪他的。
宜修更是搂着他哄了许久。
可那孩子像是钻进了牛角尖,固执地认定全是自己的错,怎么劝都听不进去。
解铃还需系铃人,弘昀的心结恐怕只有弘晞的康复和接纳才能真正解开。
他不想让这顿午膳的气氛过于凝滞,便刻意转换了话题:“听底下人说,你近来颇为喜欢祁苏木和陈画姻那两个丫头?”
宜修明显一愣,没想到话题转得如此突兀迅速。
她抬眼看向沈清,见他神色如常,便也顺着话头:“是,王爷。”
“这样鲜活可爱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那两个小姑娘每日清晨结伴来请安,那股子青春朝气,瞧着就让人心里敞亮。
有她们两个在,这屋子里仿佛都多了几分生气,气氛永远都冷不下来。
李静言也很喜欢她们两个,私下常常聚在一起说话。
她想起与她们一同入府的还有一位。
那也是个极标致的美人,只是气质偏于清冷含蓄,似乎并非沈清素来欣赏的类型。
宜修心思一转,作为福晋她深知平衡后院和雨露均沾的道理,也明白殷氏久未承宠的处境。
“说起来,意冉妹妹也有好些日子未见王爷了。王爷今儿个晚些时候,可要去瞧瞧她?”
沈清闻言,手中的筷子顿了顿。
他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箸清炒的时蔬,细嚼慢咽后,才放下了筷子。
绘春立刻机敏地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