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农村,还装船运往波兰、匈牙利,包装上印着德国制造。
但繁荣的泡沫下,暗流己在涌动,1929年春,柏林的银行家们在俱乐部里窃窃私语:美国的股市开始动荡,纽约交易所的钢铁股跌了10%。德国最大的商业银行德累斯顿银行的总裁在日记里写:我们的工业扩张太依赖美国贷款,要是华尔街抽贷,麻烦就大了。
报纸上的头条还在欢呼钢产量突破1600万吨,却没人注意角落里的短讯:美国农业部称,小麦丰收可能导致价格暴跌,德国的粮食出口或受冲击。
汉斯所在的工厂,开始有人偷偷囤积罐头,老工人赫尔曼告诉他:“1920年马克暴跌时,面包比黄金还值钱。现在看着好,谁知道明天会怎样?”
汉斯嘴上说不会的,却还是在工资里多留了20马克,藏在床板下,他记得父亲说过: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1929年的夏天,德国沉浸在繁荣的狂欢里,柏林的百乐门舞厅夜夜笙歌,工人也能买得起门票,汉斯和工友们凑钱进去过一次,看着穿着礼服的男女跳舞,听着留声机播放的爵士乐,觉得像做梦。
百货公司的橱窗里摆着冰箱、洗衣机,标签上写着分期付款,每月仅50马克,吸引着刚领到工资的工人。
报纸上满是德国经济超越英国的喜讯,连街头卖报的小孩都在喊:“我们是世界第二啦!”
但敏锐的人己闻到不祥的味道,7月的汉堡港,美国来的货船少了15%,船长们说美国的工厂在裁员;8月的柏林股市,钢铁股开始波动,克虏伯的股价三天跌了5%,又被投机者拉了回来,像坐过山车;9月初,巴斯夫的出口部经理发现,美国的订单突然少了三成,对方说国内卖不动了。
胡根贝格在农业部的会议上忧心忡忡:“我们的化肥50%出口美国,他们要是不买,仓库就要堆不下了。”
旁听的财政部长紧锁眉头,而工业部长却满脸不屑。
威廉三世的办公桌上,放着驻美大使的密报:“华尔街的投机太疯狂,恐有剧变。”
但工业部的报告还在欢呼:“8月钢产量再创新高!”
繁荣的惯性太大,没人愿意相信狂欢会结束,9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汉斯带着攒了半年的钱,给家里买了台收音机。
他抱着机器在火车站等车,听见两个银行家在低声说话:“美国的股市好像撑不住了......”
他没听懂,只觉得阳光很好,该回家看看父母和弟弟了。
火车启动时,他望着窗外掠过的工厂,烟囱还在冒烟,却没注意到,有些烟囱的烟己经淡了。
这个夏天,德国的经济像朵盛开的花,人人都在赞美它的艳丽,却少有人看见花根下的阴影,那阴影来自大西洋彼岸,正随着1929年的秋风,悄悄爬向这片繁荣的土地。
当华尔街的股市在10月崩盘时,德国的钢铁、汽车、化肥,这些依赖出口的产业,将在一夜之间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而那些刚从农村走进工厂的汉斯们,还不知道,他们为之奋斗的好日子,即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