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号”货舱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卡里姆蹲在檀香木箱前,指尖抚过堆得像小山似的印度长绒棉。¨小.税/C?M¨S′ `首_发,
那些棉花雪白、柔韧,是孟加拉最好的收成,每一根纤维都浸过恒河的水,带着故土的气息。
可他的心思,全在箱底那卷羊皮纸上。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羊皮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纸上的字迹是土邦主亲笔所书,每一个字都透着孤注一掷的迫切: “德意志帝国陛下:印度愿以全年棉花产量的三成相赠,这些棉花足够鲁尔区的纺织厂织出十万匹军布,足够让贵国的士兵在寒冬里穿上暖和的制服。”
卡里姆的喉结滚了滚,继续往下看。土邦主太清楚德国缺什么了:鲁尔区的工厂日夜轰鸣,却总被原材料卡脖子;德国市民在街头喊着“自给自足”,可纺织业的棉花,六成依赖进口。
而印度的棉花,产量占了全球的西分之一,雪白、柔韧,是工业的血脉。
“作为回报。”羊皮纸上的字迹陡然锋利起来,“请陛下赐下‘民用机床’的图纸。”
这才是印度真正的渴求(那些精密冲压机的图纸,稍作改动就能造出反坦克炮的炮管;那些纺织机械的说明书,实为武器图纸)。
英国在印度驻军五万,坦克沿着恒河巡逻,土邦主的士兵手里只有老旧的步枪。
他需要德国的武器,需要能撕开英国殖民防线的“机床”。
“若陛下应允。”羊皮纸的最后几行字,墨迹洇开了些,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印度愿在五年内宣布脱离英联邦,与德意志永世结盟。/精*武\小,税-徃+ ~首?发-我们的港口可为贵国的舰队提供补给,我们的士兵愿随贵国的军队出征。只要能摆脱英国的枷锁,印度愿意成为德意志在亚洲最忠诚的支点。”
卡里姆把羊皮纸重新卷好,塞进锡盒。
盒盖扣上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空旷的货舱里格外清晰。
他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金戒指,那是土邦主传给他的信物,戒面刻着印度教的生命之树。
这戒指,既是凭证,也是催命符。
他太清楚印度的处境了:英国把他们当榨油的芝麻,棉花低价收走,运回利物浦织成布,再高价卖回印度;税赋重得能压垮农民,可英国总督的舞会,照样用印度的宝石装饰吊灯。
土邦主说过:“靠祈祷赶不走英国人,靠棉花换不来自由。我们得有枪,得有能让英国人发抖的武器。”
而德国,是唯一不怕英国,并且愿意给他们武器的人。
卡里姆将锡盒塞进棉花堆深处,又往上面盖了几层粗麻布。
他知道,这三成棉花只是敲门砖。
土邦主在信里藏了更深的诱惑:“印度的茶园、黄麻田、甚至阿萨姆的石油,都可为德意志所用。”
这些都是德国工业急需的资源,是比黄金更实在的筹码。
咔嗒一声,货舱门被推开条缝,昏黄的光漏进来,卡里姆像受惊的豹子般猛地蹲低,手指飞快地拢住箱盖。
搬运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铁铲刮过地面的刺耳声响让他后背发紧。
他迅速用麻绳将箱子捆紧,又抓起旁边的铁钩,在箱角狠狠磕出个豁口,这样一来,它就像个被码头工人踢来踢去的旧箱子,谁也不会多看一眼。\优-品·小~税*网/ -耕^歆_嶵¨全^
“卡里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土邦主拽着他胳膊的力道仿佛还在骨头上,“英国佬把我们的棉花贱价收走,织成布再高价卖回来,还在德里驻军五万,坦克沿着恒河巡逻!我们找过苏联,斯大林说他忙着搞集体农庄,没空管印度的死活。现在,只剩德国了!你记住,哪怕箱子沉进北海,也要把信送到斯德哥尔摩的德国使馆!”
卡里姆摸出腰间的象牙匕首,刀鞘上的银丝己经磨得发亮。
这是土邦主赐给他的,他深吸一口气,将刀刃按在掌心,用力一划,血珠立刻涌了出来,滴在箱子的铜锁上,洇出一小团暗红。
“以湿婆神的名义起誓。”他低声念着咒语,指尖将血抹在锁扣的缝隙里,“若信送不到,我必投波罗的海喂鱼,魂魄永世不得归恒河。”
这是印度教最狠的起誓。
他站起身时,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怀里的金戒指硌着心口,像在提醒他:这趟旅程,要么带着德国的承诺回家,让印度看到独立的希望;要么死在斯德哥尔摩的码头,连骨头都喂了波罗的海的鱼。
“船什么时候开?”他拦住一个扛着缆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