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矿业博览会的展馆像一头被唤醒的钢铁巨兽,穹顶的玻璃天窗将阳光滤成碎金,洒在各国展台的矿石标本上。¨s′o,u·s+o-u`2\0-2`5+.?c¨o*m?
馆里人来人往,脚步声、交谈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很。 基律纳铁矿的原石泛着冷硬的金属光,几个瑞典工人正围着给参观者讲解;鲁尔区的炼钢模型正发出咔嗒咔嗒的转动声,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英国纺织机旁堆着小山似的棉布,几个商人正蹲在那扯着布料议论成色;美国的金矿原石样品摆在射灯下,晃得人睁不开眼,旁边的美国人扯着嗓子介绍:“这可是内华达州新出的矿,纯度高着呢!”
卡里姆站在瑞典铁矿展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腰间的金戒指,那戒指是土邦主给的信物,磨得发亮。
他刚把一捆长绒棉放在台面上,瑞典矿主便皱起了眉,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先生,你们印度棉花的品级是不错,摸着手感也好,但我们这儿是铁矿展台,要的是铁矿换机床,不是棉花换羊毛。你这怕不是走错地方了?”
“先生说笑了。”卡里姆的语气带着点生意人的油滑,眼角的余光却越过矿主的肩膀,落在斜对面德国展区的一个身影上。
那是德国工业部长莫尔特克,正端着个白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突然眉头一皱。
卡里姆的心猛地一沉:这是啥意思?难道是要拒绝交易?昨天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变卦了?
而另一边,莫尔特克皱着眉,把茶杯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低声嘀咕道:“施罗德这老家伙骗我,说陛下喝的都是什么顶级的绿茶,这味道怎么这么苦,还不如我办公室的速溶咖啡。”
他咂咂嘴,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是皱着眉。
卡里姆没听到他的嘀咕,心里七上八下的,故意提高了些音量,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不满:“矿主先生这话说的,棉花和机床怎么能混为一谈?我是说,德国商会那边放了话,只要印度的棉花供得上,不耽误他们用,他们的纺织机械就能优先发往孟买。这不是挺好的事儿吗?”
这话半真半假,主要是说给莫尔特克听的:“印度这边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的信儿,肯定能履约。·小/税_C*M¢S/ ·追+罪~新!彰-踕_”
瑞典矿主不耐烦地挥挥手,指着旁边的德国展区:“行了行了,你要纺织机械就首接去找德国人谈,跟我说不着。我这儿忙着呢,后面还有人等着看铁矿呢。”
莫尔特克在那边刚好听见纺织机械几个字,眨了眨眼,挠了挠头:来之前总理特意交代了啥来着?让我跟印度人对接?哎呀,这几天事太多,脑子都记混了……
他又端起那杯苦茶,皱着眉琢磨。
詹金斯端着一杯苹果酒,在澳大利亚羊毛展台前磨蹭,眼睛却老往德国那边瞟。
他的目光总忍不住飘向德国工业部附属的矿业部长施密特,那老头正背对着他,和一个瑞典官员说着什么,手比划来比划去,胸前的铁十字徽章在灯光下闪得刺眼。
昨天,总督的电报拍在他面前,字里行间都是火气:“德国人给的价码是高,但你别忘了,英国的军舰还在桌湾游弋呢,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你去跟施密特说,让他别以为南非好欺负,我们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正想着,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一个印度商人急匆匆地跑过,撞了他胳膊肘一下。
哗啦一声,苹果酒全洒在施密特的礼服后背上,深色的酒渍迅速晕开。
詹金斯吓得脸都白了,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掏手帕:“对不住,对不住,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这人群太挤了……”
施密特猛地转过身,看到衣服上的酒渍,脸立刻沉了下来,不满地呵斥:“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冒失鬼!这礼服是我特意为博览会做的!”
詹金斯一边用手帕胡乱擦着,一边压低声音,飞快地说:“先生,不是故意的。跟您说个事儿,伦敦那边昨天派人来了,开价比德国高两成,还说能立刻签合同。”
施密特听了,眉头皱得更紧,拍开他的手:“别擦了,越擦越脏。”
他顿了顿,盯着詹金斯说:“开普敦的黄金成色好,我们承认。¢午·4?看-书′ ?庚/欣!蕞.哙.但想进柏林的银行,让那些银行家点头,我们承诺的十台机床只是开胃菜。要是你们想不清,那也没办法,刚果的铜矿最近也挺活跃的,他们矿长昨天还给我发了电报。”
詹金斯的喉结滚了滚,心里暗骂:这老狐狸,果然在这儿等着呢。
他首起身,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