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前仰后合，浓密的胡子都跟着颤抖。′兰~兰~文¨穴￠ ?庚¨辛,嶵′快′

笑够了，他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烧酒，辛辣刺鼻的液体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他咂摸着嘴，粗犷的脸上带着长途航行后的疲惫和归港的亢奋。

“不过说真的，卡尔，普里恩，”他灌下一大口烧酒，满足地哈了口气，“你们俩在斯卡帕湾那一票，干得太他妈漂亮了！橡叶骑士！升少校！兄弟们羡慕得眼珠子都绿了！之后就没怎么听到你们的动静，还以为你们被柏林那帮穿燕尾服的家伙弄去当展览品了。

首到回港才听说，原来在基尔当起‘狼群教头’了？”他环视着我们，目光里带着探寻。

他的视线扫过角落，终于落在了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罗尔夫浓眉一挑，带着点好奇和潜艇兵特有的首率“这位兄弟是？面生得很。卡尔少校现在出门还带保镖了？”他朝克劳泽的方向努了努嘴。

克劳泽抬起那双冻湖般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地迎上罗尔夫的目光，生硬地点了下头奥托·克劳泽。

保护少校安全。

声音干巴巴的，像在念报告。

“哦？”

罗尔夫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看了看克劳泽那身别扭的海军作训服下掩盖不住的硬朗线条和警惕姿态，又看了看我，咧开嘴笑了，没再追问，只是举起酒杯，“行！保护我们的‘狼群大脑’，也是要紧事！来，克劳泽兄弟，初次见面，走一个！虽然你喝的是水！”他豪爽地朝克劳泽的方向举了举杯，自己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克劳泽面无表情，只是端起水杯，极其轻微地示意了一下。

酒过三巡，桌上堆满了空酒杯和啃光的肘子骨头，气氛在酒精和兄弟重逢的暖意中愈发高涨。

罗尔夫黝黑的脸膛泛着红光，巴伐利亚腔调越发浓重，大着舌头讲述着U-43如何在格陵兰寒流里追踪一支慢速护航队，如何在驱逐舰的深弹幕下像受惊的鳗鱼一样疯狂扭动规避。

时机差不多了。

我和普里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普里恩会意，故意重重叹了口气，把空酒杯往桌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吸引了罗尔夫的注意。

“唉，罗尔夫，你是不知道，”普里恩摇着他那颗公牛般的脑袋，脸上带着一种夸张的、混杂着骄傲和苦恼的表情，“在前线是痛快！是刺激！开着艇，追着船，轰他娘的！深弹来了就躲，躲不过就拼！脑袋别裤腰带上，干就完了！可在这基尔…”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一脸苦大仇深，“教那帮小兔崽子…真他娘的比在深弹堆里跳舞还累！”

“嗯？”罗尔夫正端着酒杯，闻言一愣，浓眉拧了起来，“普里恩，你喝多了说胡话吧？教几个新兵蛋子走正步、算算鱼雷提前量，还能比在北大西洋跟驱逐舰玩捉迷藏累？”

“走正步？算提前量？”普里恩嗤笑一声，萨克森腔带着浓浓的鄙夷，“你以为老子教的是陆军那群木头桩子？老子教的是狼！是要钻铁棺材、下几百米深海、跟英国人玩命的狼崽子！”

他身体前倾，眼睛瞪得像铜铃，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罗尔夫脸上“你得让他们明白，潜艇不是他妈的海上坦克！不是冲上去就开炮！隐蔽！隐蔽就是命！

怎么利用海底地形当盾牌？怎么分辨驱逐舰螺旋桨的噪音是左转还是右转？怎么在声呐波像狗皮膏药甩不掉的时候，用‘药丸’（干扰弹）和全速倒车骗过深水炸弹？怎么在空气快耗光、通气管坏了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用最后一点电打开通风阀争取那几分钟的活命时间？！”

普里恩越说越激动，手指用力戳着桌面“这些玩意儿！不是手册上写写就完事的！是要用脑子！用经验！用他妈的在鬼门关爬回来的教训，掰开了揉碎了，塞进他们那榆木脑袋里！让他们在真钻进了铁棺材、听到耐压壳开始唱歌、看到海水从法兰缝里渗出来的时候，不会吓得尿裤子，不会手抖按错按钮！而是要像我们一样，能冷静地下命令，能带着他们活着回来！”

他喘了口气，抓起酒杯发现空了，烦躁地推到一边，盯着罗尔夫“‘铁锤’，你在前线敲沉船是痛快！可你想想，你干沉十艘货船，能比得上在基尔教出一个能在深弹幕下活下来、还能反咬敌人一口的狼崽子艇长吗？能比得上教出十个、一百个这样的狼崽子，把整个大西洋变成英国佬的坟场吗？！”

罗尔夫被普里恩这一连串咆哮震住了，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醉意似乎清醒了几分，浓眉紧锁，陷入沉思。酒馆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