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素窈立在逢春堂的菱花镜前,姿蔼正为她系上那件银狐滚边的深青色云锦斗篷。+3+5_k+a.n¨s+h+u-.′c′o!m¢
镜中人眉目沉静,发髻间只簪一支素银点翠步摇并两朵绒花,耳坠是简单的珍珠,颈间一串白青玉项链,衬得敷粉的面庞愈发如冷月清辉。
“娘娘,暖轿备好了。”
姿蔼轻声道,将一个裹着锦缎的紫铜手炉递到她手中。
闻素窈接过手炉,拢在袖中,缓步走出殿门。轿辇已在阶下等候,她登舆,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凛冽的寒风丝毫影响不了她的这份端庄。
轿帘落下,隔绝了忘忧宫清寂的松涛声,轿子平稳地抬起,在清扫过的宫道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向着灯火最为璀璨的朱雀殿方向行去。
朱雀殿的辉煌,即使在夜色中也咄咄逼人。殿宇巍峨,飞檐斗拱皆覆琉璃,宫灯如星子般密集悬挂,将殿前积雪映照得如同白昼下的金砂。
殿内更是暖香扑面,金玉满堂。紫檀木的家具泛着幽光,多宝格上珍玩琳琅,连空气都似乎被这极致的富贵熏染得浓稠了几分。′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宫人们垂首侍立,脚步轻悄,却处处透着一种紧绷的忙碌与刻意维持的喜气。
闻素窈目不斜视,步履从容地踏入正殿暖阁。她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波澜,已有几位位分相当的妃嫔在此,低声交谈着。暖阁深处,重重锦帐之后,便是今日的主角。
芝贵妃虞惠章半倚在紫檀木雕花拔步床的锦绣堆里,面色带着产后的苍白与倦怠,但精神尚可。她身着一件藕荷色寝衣,外罩莲青色云纹软缎褙子,发髻松松挽着,簪了一支翡翠金丝五福步摇,额间一点金箔花钿。
卓歌侍立在侧,小心地抱着一个裹在明黄襁褓中的婴孩。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恭贺娘娘喜得麟儿,凤体安康。”
闻素窈行至榻前数步,依礼深深福下,声音清越平稳,不高不低,恰如其分地表达着祝贺,却无一丝谄媚或过分的热络。
“端妹妹来了,快免礼。”
虞惠章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抬了抬手。她目光在闻素窈身上略一停留,对她素净的装扮似乎并不意外。
“难为你惦记着,这天寒地冻的还跑一趟。¢6`1/看?书,网* ,更~新¨最¨快·卓歌,把泰儿抱给端昭仪瞧瞧。”
卓歌应声,抱着襁褓上前几步。
闻素窈并未急着伸手去接,只是微微倾身,目光落在婴儿熟睡的小脸上。
新生的肌肤红嫩,眉眼尚未长开,但轮廓依稀可见其母的清秀。她看着那无意识咂动的小嘴,眼神平静无波,只在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旁观者的审视。
“十四殿下龙章凤姿,天庭饱满,一看便是个有福气的。”
闻素窈的声音依旧平稳,用词是宫中惯常的吉祥话,听不出多少真心实意的喜爱,却也挑不出错处。
“眉眼间,颇有几分娘娘的神韵。”
她补充了一句,算是点到即止的夸赞。目光在那娇嫩脆弱的小生命上停留片刻,便自然地移开。
“承妹妹吉言了。”
虞惠章笑容加深了些,带着为人母的满足。她示意卓歌将孩子抱回,又对闻素窈道。
“本宫这次是险中求生,多亏了太医们尽心。妹妹身子一向强健,也要多注意保养才是,玉乐还小呢。”
“谢娘娘关怀,嫔妾省得。”
闻素窈微微欠身。她注意到虞惠章眼底深藏的疲惫,以及强打精神应付来客的倦意。殿内的暖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和药味,让她觉得有些气闷。
案几上摆满了各色贺礼,她扫了一眼,看到了自己那份,红木雕花礼盒在一堆珠光宝气中并不显眼,但位置端正。姿蔼已按规矩交给了朱雀殿的长御。
“玉乐近来可好?”
虞惠章随口问起,目光掠过闻素窈沉静的侧脸。她知道这位端昭仪,话少,心思却深,对皇后一派算是依附,却也从不主动攀附谁。
“托娘娘福,玉乐一切安好,只是冬日里更贪睡些。”
闻素窈答道,语气是一贯的温和疏离。她无意在此多作停留,更无意分享育儿的琐碎。朱雀殿的奢华裹挟着喧闹与奉承,让她只想尽快回到自己清冷的逢春堂。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内室门帘微动,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小身影似乎向内张望了一眼,又迅速缩了回去,想必是八皇子行墡。她只作未见。
适时地,襁褓中的行泰发出一声细微的哼唧,像是要醒了。虞惠章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卓歌连忙轻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