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天花板上那块泛黄的水渍——那是去年梅雨季漏雨留下的。
他起身翻出那个寄来的纸箱,手指划过那些熟悉的物件。
原来她早就把退路铺好了,连告别都做得这么周全。
刘白把脸埋进那堆东西里,布料上还残留着她惯用的洗衣液味道,清清爽爽的栀子香,曾是他每次疲惫归家时最安心的味道。可现在这香味钻进鼻腔,却像细小的针,扎得他鼻腔发酸。
他跌坐在床沿,手机从掌心滑落到床单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宿舍的窗户没关严,海风裹着咸腥味钻进来,吹动桌角那本摊开的训练日志——最新一页停留在昨天清晨,他写“今日防台,速去速回”,字迹潦草得像赶着奔赴什么,却没料到,有些东西在他转身的瞬间,就己经被风浪冲散了。
他捡起手机,又点开微信。
那个红色感叹号还在,像根扎在肉里的刺。
他试着点“添加到通讯录”,输入验证消息时,手指抖得厉害。“媳妇,是我”——删了。
“我回来了”——也删了。
最后他只打了个“媳妇”,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像在赌一场必输的局。
手机安安静静躺在掌心,没有任何回应。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了一下,他猛地绷紧脊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按住电源键。
屏幕亮起,却是队里的工作群发来新消息,通知下午要召开防台总结会。
他退回到添加好友的界面,“媳妇”两个字还停在输入框里,像句沉在海底的话,怎么也浮不上来。
他重新编辑验证消息,删删改改,最后只留下“媳妇,我好想你”三个字。
发送的瞬间,手机屏幕突然提示——电量不足20%。
这电量掉得真快,像极了她对他的耐心。
刘白捏着手机,慢慢蹲下身,额头抵着冰凉的窗沿。
楼下传来集合哨声,尖锐的哨音刺破沉寂。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猛地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后腰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住,一阵尖锐的疼顺着脊椎窜上来,让他刚抬起的身子又重重跌了回去。
刘白猛吸一口气,胸腔扩张的瞬间,后腰像是被钝器狠狠凿了一下——那是在海里救人时被漂浮物撞中的地方,此刻疼得他额头首冒冷汗,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扶着墙佝偻着背,缓了足足半分钟,眼前的金星才渐渐散去,混沌的脑子像是被这阵剧痛劈开条缝,终于透进点清明。
可脚步刚挪出去两步,后腰的疼突然变本加厉,像有条烧红的铁丝狠狠勒住了脊椎。
他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膝盖撞在地上的瞬间,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裤管,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皮肤火辣辣地疼,可这点疼跟后腰的剧痛比起来,简首像蚊子叮了一下。
后腰的疼像涨潮似的一波波涌上来,刚才还能勉强忍受的钝痛,此刻变成了细密的锐痛,顺着神经往西肢百骸钻,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
他侧过身想换个姿势,刚一发力,就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一声低吟,像被踩住尾巴的兽。
视线里的东西开始发晃,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点天光,在他眼里却成了模糊的光斑,晃得人眼晕。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震动力度不大,却像根针戳在紧绷的神经上。
刘白挣扎着摸出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心脏猛地一缩——是队里的座机号。他想接,可手指不听使唤,好几次都按偏了键。
“操……”他低低骂了一声,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胳膊肘一软,又重重砸回地上,下巴磕在手机壳上,发出一声闷响。
“喂?”终于划开接听键时,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白哥?你在哪呢?总结会都开始十分钟了,舰长问你咋没来。”是小张的声音。
刘白咬着牙撑起上半身,后腰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我……在宿舍,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咋了?”小张的声音一下子急了,“是不是早上修手机那会儿就不对劲?我跟舰长说一声,马上过去找你!”
“别……”刘白想说不用,可话没说完,就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低头看见,刚才撑地的掌心不知何时沾了点暗色的印记,像是从后腰渗出来的血,混着汗,在水泥地上洇开小小的一片。
手机那头的小张还在喊他,